“長姐?長姐,長姐你要還我公道啊!”齊傾水一見到齊傾人,提起裙角便跑過來,一路踩死了不少花草,看得齊傾人眉頭直皺。
她臉上覆了面紗,只是傷口太長,尤其是右臉,長長一條疤痕還帶着新鮮的血肉,齊傾人一手挑開了她臉上的面紗,齊傾水先是一驚,馬上窘迫地低下頭去。
“四妹這張臉,真是可惜了呢。”齊傾人看似憐憫地一嘆。
“長姐你幫我殺了那個賤人,殺了她幫我報仇啊長姐!”齊傾水猛地抬起頭大喊,眼淚順着臉龐流下來,漫進傷疤,漬得她生疼,臉都疼得扭曲了。
“殺了她?你沒聽到父親的話嗎?四妹可是想害死我?”齊傾人冷笑一聲,甩開齊傾水的雙手。
“長姐你要殺她一定有辦法的,那個賤人毀了我的臉,我要她死!”齊傾水繼續拽着齊傾人的衣裙狠毒的罵着。
“我聽說此事似乎與二妹有關?”齊傾人好奇般轉過頭來盯着齊傾水,笑意盈然。
齊傾水癲狂的神情一滯,臉色發白,連忙擺手:“不,此事與二姐毫無關系,都是那個賤人害的!”
齊傾人恍然大悟一般,采下剛才看中那朵花,說道:“既然這樣,四妹受了委屈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多謝長姐,我就知道長姐一定有辦法的!”齊傾水一笑,那臉上的疤痕如兩條蚯蚓一般蠕動,惡心難看至極,原本還算清秀的臉蛋徹底毀了。
齊傾人看得心裏惡心,臉上卻笑道:“不知四妹可要我幫你醫治一番?”
齊傾水面色陡變,連忙擺手後退:“不,不不不,不用了,不麻煩長姐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邊說邊往後跑去,像是聽什麼極可怕的事。
看着連着跌了幾個跟頭的齊傾水,齊傾人冷笑一聲:“沒用的東西。”又轉過身對後面的一衆人說道:“你可知錯了?”
人群中走出一個女子,正是齊傾月,她臉色並不好看,看着齊傾人哆嗦了一下,說道:“是,我知錯了。”
“哼,這一次若不是你,父親便會向三皇子提起我的婚事,齊傾月,別怪我沒告訴你,擋在我前面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輕易放過!”齊傾人手中的一朵嬌豔的花,瞬間凋零成灰燼,自她指縫間飄落。
“那,那個賤人……”齊傾月嚅嚅問道。
“活不過今晚。”齊傾人冷聲道。
城南一處不打眼的鋪子,上面匾額上寫着的“神醫館”早已脫了漆,門口處雜草叢生,門可羅雀大抵如此,齊傾墨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回想起前世記憶。
神醫館的大夫“妙手”是個怪人,他看病只有一個規矩:看心情!
若他那天心情不好,便是皇帝老兒來了,也只能被他罵得一臉唾沫星子。
若他那天心情好了,路邊一條快死的狗他也會大善心。
聽說他心情不好已經長達三年了,三年沒有出手救過人了。
齊傾墨想了會不由得笑出來,這世上倒難得有這樣的趣人,拾步而上,一只腳還沒跨過門檻,一只酒杯便扔了出來砸在在她腳邊:“滾,本公子今日心情不佳!”
齊傾墨拾起那只茶杯,上等青瓷,出自官窯,又聞了下裏面的酒,梨花白,千金一杯,酒中珍品,果然一如往世的記憶。
“那倒是可惜了,我還以爲柳公子還想得到那株子規啼呢。”齊傾墨輕聲故作嘆息,轉身欲走。
未走兩步,一個滿身酒氣的男子擋在她面前,長發飄動,真是位翩翩公子,容顏如玉,精雕細琢這樣的詞用在他身上竟絲毫不覺脂粉氣,他伸出雙手擋住齊傾墨去路,急聲問道:“子規啼在你那兒?”
“先替我解毒。”齊傾墨笑眯眯說道,雙手負在身後,酒杯在她手指間轉動。
“你先說。”那公子臉一板,收起剛才的激動之色。
“先解毒。”齊傾墨不急不燥,若她沒有記錯,兩年後這位妙手先生柳公子,爲了救心上人大鬧太子府,只爲了那株子規啼,當時鬧得整個豐城就沸沸揚揚,連她也得知。
想起太子,她臉色一暗,轉瞬又沖妙手先生笑得燦爛,似乎不再問他拿救命的解藥,而是在談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柳安之很鬱悶,他最討厭別人要挾他,尤其是眼前這種渾身髒兮兮,滿臉是血的人,卻又無可奈何,憋着一口氣在她脖子四周連連點了幾下,扔了一瓶藥膏給她。
齊傾墨穩穩握住藥膏,快速拔掉瓶塞將裏面蜜脂一樣的藥倒出來覆在傷口處,未過片刻,血便慢慢見停。
“現在能說了吧?”柳安之厭惡地看着齊傾墨,這女人怎麼笑得這樣煩人,明明是來求自己的,還這麼淡定。
“你就不怕我騙你?”齊傾墨反問道。
“只要不怕死。”柳安之冷笑道。
“當然怕。”死過一次的人才知道活着的滋味有多好,論這天底下最怕死的人只怕就是自己了,齊傾墨笑道:“太子府,子規啼在太子府。”
“你當真?”柳安之臉色第一次認真。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齊傾墨不再多說,將酒杯遞回給柳安之,從他身邊邁步而過,連頭都未回。
“你若不將那株子規啼替我取來,活不過一年。”柳安之將酒杯把玩在掌間,悠悠說道。
齊傾墨轉頭看他,微露不喜,現在是輪到柳安之來威脅自己了麼?
“怎麼你有意見?你既然能知道子規啼這等神藥在太子府,就應該有辦法將其取出來吧。”柳安之說得理所當然。
“一年之內,我會將子規啼送來。”齊傾墨沉聲說道,這種感覺她極爲討厭。
再回到齊府已至深夜,柳安之的藥很管用,回來的路上傷口便在慢慢愈合了,真沒有辜負了他妙手先生的名號。
只是一想起他說的一年之約,便心思沉重起來,要從太子府拿東西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