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以前一向沉悶寡言形態得體,還是第一次在柳池月面前這副樣子,柳池月目瞪口呆,更顧不得叱罵責備了,嫌惡之餘,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這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雲織抹淚嗚咽,“我也不想這樣失態,可我心裏委屈啊,母親,你能不能也疼疼我?哪怕不能和疼姐姐弟弟一樣,也好歹給我一條活路啊,我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您怎麼就對我那麼狠……”
她都來這出了,柳池月還能怎麼樣?只能壓下不滿道:“行了,我不怪你了就是,還不快起來。”
雲織抽抽噎噎,“那繼父和姐姐他們呢?母親能不能也幫我說說好話,讓他們別怪我了?”
還得寸進尺了!
柳池月氣結,雲織在她說話之前可憐兮兮道:“若是他們怪我,我以後便沒法再回許家了,那我就沒有娘家了,沒有娘家便沒有底氣,必定在瞿家更加不好過的,我以後可怎麼辦啊?”
她對柳池月舉手發誓:“母親放心,我知道這門婚事於許家,不僅是姐姐的好姻緣,也是爲了幫東宮拉攏瞿世子,我一定想辦法討得瞿世子的歡心,勸他投效東宮報答許家的。”
反正發誓跟放屁差不多,她要多堅決就能裝得多堅決,就差歃血爲誓了。
柳池月聽了她的話,看着她這幅急切表忠心的樣子,仿佛在抓着救命稻草,權衡了一下,面色稍緩。
“你父親上朝沒回來,等他回來了,我會勸他,至於你姐姐那邊我也會去勸,你先起來坐吧。”
既然婚事無可更改,現在與其怪這死丫頭,不如現抓着實際的。
這死丫頭和雲家有仇,在瞿家也不得待見,能靠的只有許家,只要許家不計前嫌,她這蠢樣必得感恩戴德,除了爲許家賣命還能怎麼樣?
就算拉攏不到瞿無疑也沒事,只要有她在瞿無疑身邊,遲早有用。
至於朝歌,是瞿無疑那廝眼瞎,竟爲了賭氣拎不清,撿了芝麻丟西瓜,但只要東宮和許家好,還怕尋不到更好的夫婿?
雲織磨磨蹭蹭起來,坐下故作垂淚。
柳池月道:“你先回你以前的院子待着,我去勸勸你姐姐和老太太她們諒解你,等你父親回來,我也會勸他,屆時你再見他們。”
雲織:“是,多謝母親費心。”
她起身,福了福身走出去,柳池月看她的背影,難掩嫌惡和算計。
既然有用,且先容着她。
。
雲織在許家的住處,是個不錯的院子。
她剛到許家的時候,許家做出一副對她比許朝歌還好的樣子,給的院子自是不錯的。
因爲定西侯許銘濤是她親生父親的部將出身,許家當時剛立功封侯,要做樣子博名聲,不敢對她不好,她也感覺不到任何不好。
好景不長,隨着許家地位高漲,許朝歌的姑姑許明月成了太子良娣,一切就變了,起初也還能做個樣子,後來愈發敷衍。
回到這院子不多時,彩英就尋回來了。
“夫人身邊的吳媽媽問了奴婢一些世子夫人這兩日在瞿家的情況,奴婢都按照您說的回答了,後來奴婢被帶到夫人面前,夫人讓奴婢跟世子夫人回去後,等她的消息行事。”
雲織淡淡道:“以後她們若讓你做什麼,記得如實告訴我,若不然,你知道後果。”
“是。”
彩英不甘,但也不敢不聽話。
休息了半個時辰,柳池月身邊的吳媽媽來了她這裏,說柳池月已經勸了許老夫人和許朝歌,她們理解她不怪她了,但先不見她了。
雲織無所謂,她今天來許家,要見的也不是那祖孫倆。
但在柳池月的人面前,還是裝出一副黯然憂慮的樣子,等人走了,她才淡了臉色。
臨近中午,柳池月再派人來,說許侯爺回來了,柳池月也勸了他,他氣消了一些,如今要見她。
雲織被帶到許侯爺和柳池月面前。
“見過父親,母親。”
在許銘濤面前,她得稱一聲父親的。
許銘濤目光沉沉看着她,壓下厭煩和不滿,道:“你先坐下吧。”
“多謝父親。”
她坐下後,許銘濤沉聲道:“這次的事情論起來也不是你的錯,既然事成定局,你就好好做這個世子夫人,”
“但你得明白,這樁好姻緣本該是你姐姐的,你僥幸得了它,便是虧欠了你姐姐,更得記得許家的恩情。”
許銘濤這話說的,雲織聽了想笑,忍住了。
但她做出了一副不太贊同這些話的樣子,只是沒反駁。
許銘濤打量着她,看出她不服,只是礙於處境不敢質疑。
許銘濤繼續道:“聽你母親說了,你在瞿家這兩日不好過,也難怪,瞿家當初是和許家賭氣留下了你,但不見得滿意你,便是以爲你不得娘家庇護,才不把你當回事,”
“日後,許家會做你的依靠,總能讓你穩坐瞿家世子夫人的位置,但你得聽話,爲許家和東宮分憂,就像你之前同你母親說的那樣,可明白?”
暗含威脅的話,讓雲織不得不應道:“雲織明白了,只要父親和許家不生雲織的氣,還認雲織這個女兒,雲織一定聽話,爲許家和東宮分憂。”
許銘濤滿意了,“你知道輕重就好。”
柳池月也滿意了。
見他們都被哄好了,雲織該說正事兒了。
她今天,是來討債的。
“父親母親,雲織今日回門,其實還有一件事要說的。”
夫婦倆看向她。
“何事?”
雲織咬了咬唇,“三日前,因爲是事發突然的替姐姐嫁去沖喜,婚事匆忙,想必父親母親也沒顧得上給雲織準備嫁妝,可女子嫁人,哪能沒有嫁妝?夫家也會看不起的。”
許銘濤和柳池月臉色都變了,
這死丫頭,這是要跟他們討要嫁妝!
不等他們說話,雲織繼續:“雲織雖是許家繼女,也算是許家的女兒,但在許家長大,受恩許家,不願再讓許家出嫁妝,”
“只是當年雲織隨母親離開雲家時,雲家是將生父的產業分給雲織做嫁妝的,這些年勞煩母親代管打理,如今雲織嫁人了,就不繼續勞煩母親了。”
堂上夫婦倆的臉色,都隨着雲織的話,愈發難看。
許家哪裏還能拿得出雲家分的那些產業給她做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