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劍凌空懸於徐府之上,徐府陣法轉瞬即破。
這小小陣法雖然有着詭異,但對於羅平來說也不過如一張廢紙而已。
徐府內漫天飄落的符文殘火,滾燙的符咒落在地上燃起一小團火焰,便又迅速破滅。
徐府內一陣躁動之聲。
“誰,究竟是誰,敢破我護法大陣!”
黑袍人氣的破口大罵,很顯然,這個陣法和他有着莫大的關系。
羅平帶着張元就安靜地站在周邊,仿佛早就等着這一刻。
“是你?”黑袍人立刻問道。
羅平反而是一臉平靜的樣子,反問道:“剛才是你裝神弄鬼。”
“是又怎麼樣。”
黑袍人早已失去了往日淡定的模樣,心裏很不爽,即便知道羅平乃大能修士,現在也不再恭敬。
俗稱裝也不裝了。
“你可知道陣法破了的後果。”
羅平聳聳肩,他不知道後果。
他也不需要知道。
修行界有句老話。
這天下就沒有他羅平平不了的事。
……
府中樹葉突然簌簌震落,羅平微微眯起眼睛,他能感知到,已經有人悄悄潛入了徐府。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九霄劍也已化作一束白光,瞬間回到張元緊抱着的劍鞘之中。
剎那間風雲突變,爲首的狂狷刀客狂笑着斬出白晝版刀罡,七名紫袍玄甲壯漢從檐角翻飛而下,手中祭出法器徐徐展開,大網發出猩紅的光輝,一瞬間竟有屍山血海般的景象浮現,詭異而恐怖。
“不要慌亂!”徐家長老凌空而起,手中玄天鏡發出耀眼光輝,照得府中上下纖毫畢現,“還是按照上次之法御敵,今日就將敵寇一舉消滅。”
轉瞬間,來敵就已經和徐府人交上手了,各有手段,徐府長老及宗族之人頗有陣仗,而客卿則各憑本事御敵。
最激烈的碰撞發生在雲端,徐家長老祭出本命法寶玄天鏡,只見來敵也飛起一人,袖中飛出一方青銅硯台,潑墨成河——那墨汁接觸劍氣的瞬間竟凝成“鎮”字古篆。
雙方每一次交手本都該引發天地靈氣暴走,可奇怪的是,大戰靈氣波動卻未能傳播久遠,羅平靈識探查才得知,早已有人布好了周天星辰陣,將靈氣波動導入虛空裂縫。
恐怕從外人看來,徐家今日並無半點異常。
看來來敵是做了萬全準備。
交戰片刻,今夜府內戰局雖然膠灼,但是徐府也有敗退之勢。
“現在你知道後果是什麼了吧!”
黑袍人依舊抱怨連連,忽地祭起法器,是一個青色葫蘆,青色葫蘆在空中轉了兩圈,落在徐家家主所在的二層閣樓上空,此處恰是陣源所在,陣法再緩緩展開,不過這次規模小了很多,只是籠罩住兩層閣樓而已。
“你在做什麼!”羅平厲聲喝道。
“放心,我只是想要家主多活兩天,我盡幹的是擦屁股事,你若不信,大可將它破了去。”
由是羅平,也不禁心裏遲疑,不過轉頭一想這陣法已經在府中布置許久,便也不再管這陣法。
“不行,敵人太強大了。”亂戰之中,“金剛腿”環視四周,他吐出嘴裏的血,向“鐵頭功”喊道:“府外還有陣法阻礙,師兄,助我破陣,我去請援兵。”
“好!師兄速去請援兵!”鐵頭功大聲喊道。
說完,他已化作一道金光,長達數丈,一頭向着府外周天星辰陣撞,威勢驚人。
“Duang~Duang~”巨大的聲響連帶着回聲傳來。
鐵頭功和府外周天星辰陣劇烈碰撞在一起,刹那間爆發出了滔天的光芒,席卷向四方。
金色光芒抵住陣法,猶如小針扎氣球一樣,不多久撞出一小處缺口,府內暴動的靈氣在這一刻得到宣泄。
瞬間,一道人影閃過,速度飛快,已從陣法缺口處鑽出去。
臨空對敵,祭出一方青銅硯台的那個領頭人,眸中也露出奇異的光彩,此處陣法可是大有來頭,雖然說陣法缺口轉瞬間便又補上,但有人博出一絲機會,仍是十分驚奇。
羅平也有一絲感嘆,這幾個體修之士有點意思,就拿着鐵頭功來說,鐵頭真是強悍。
“轟!” 鐵頭功被陣法之力反彈回來,氣勢比去時之勢更盛。
一個不好,恐怕就要擊穿徐府,死傷無數。
羅平手捏氣訣,廣袖一覽,才將他緩緩拖引到身前。
說實話,看鐵頭功一頭茂密且飄逸的秀發,確實不太應景。
“也只有我五師弟,才能抓住那瞬間逃出陣外。”鐵頭功滿眼盡是欣賞之色。
“他……他是不是跑了!”
羅平實在不想煞風景,可當下面臨大敵,跑了才是正常人吧。
“當然不會,五師弟必然會帶援兵殺回來。”鐵頭功堅定地回道。
那就如你所願吧,羅平心裏想道。
……
“先抓人,抓到人便撤。”陣仗之間有人秘語傳聲。
眼下局勢已經亂了,也已經有人逃了出去,恐怕片刻過後援兵就來了。
這讓來敵首領不得不改變了戰術。
不過如今戰場亂的很,說是秘術傳聲,還不如說是公開播報,很多修士都聽到了這句話。
抓誰?這個問題成了所有人的疑惑。
大多數人第一反應是抓徐家家主。
也有人覺得是抓徐家小姐,所謂“攜幼女以令徐家”。
徐家族人齊聚在閣樓之外,列陣以待,而有些客卿卻早已變得應付了事,從拼命御敵到設法自保。
起初敵人的方向正是二層閣樓。
但到跟前卻又不一樣了。
那一刀一刀的,看着怎麼都是朝着黑袍人來的。
黑袍人躲到西,來敵便追到西,黑袍人轉向東,他們也轉向東。
這刀沒落到自己人身上,那徐家族人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他們好像是朝着你來的。”閒暇之際,羅平跟在黑袍人身邊怪笑着道。
“蠢貨,蠢貨,都不知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我要是被抓了,我就再也不管這個爛攤子了,徐府上下都要完蛋!”
黑袍人破口大罵,一聲聲“蠢貨”“混蛋”叫的凶,污言碎語張嘴便來,早已沒有了半點涵養。
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羅平只覺得有趣,不禁大笑起來。
“這就是後果嗎,後果不小啊!”羅平緊跟着笑道。
黑袍人被追的飛起,根本沒工夫還口。
本以爲事情就此結束了,可又發生了翻轉,徐府之外突然祭起半頁寫滿了上古玄文的殘經,殘經環繞青白二氣,遇敵時噴出便是陰陽絞殺玄光,有敵人硬接這道玄光後,立刻便被粉碎。
殘經搖搖晃晃,卻也氣勢浩大,撞在府外周天星辰陣上,陣法被撞的譁譁作響,神光搖晃。
援兵到了。
徐府內也只是徐家主脈一支,更有無數族人在外,此刻援兵一到,攻守之勢易形了。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敵人首領瞬間判斷今日之事已不可爲,立刻下令撤退,其下所有人不做停留,留下斷後之人,其他人迅速撤退。
今日來敵並不似尋常修士般各自爲戰,臨戰時配合殺敵,撤退時唯命是從,訓練有素。
“拿着九霄,看好自己!”羅平囑咐張元,之後便立刻飛身跟上,追着今日來敵去了。
……
……
“依我看,還不如布下殺陣,一了百了,照這樣下去,什麼時候能完成殿下的任務。”
“住嘴,蠢貨,事以密成,語以泄敗。”立刻有人駁斥道。
“那怎麼辦,我等如何行事。”
“只能再找機會,此事絕不能鬧的人盡皆知。”
小院之內傳來幾聲商議的話。
零星碎語之間,只能獲得一丁點信息。
“是誰?出來!”這夥人的首領突然發聲。
“不錯,竟然能發現我。”羅平從暗處緩緩走出來,修行到他這種境界,已經與天地自然融爲一體,化作自然氣息,非修行高深者難以察覺。
首領已是冷汗直冒,若不是本命靈器有些許警示,他哪能察覺羅平的存在。
“是你!”首領記起來了,今日在徐家見過羅平的面孔,他語氣變得恭敬了起來,“前輩,今日是我等不敬,只是初心並未與前輩爲敵,還請恕罪。”
“放心,我也不想跟你們爲難,我只是想知道,你們究竟要幹什麼。”羅平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
“前輩還請恕罪,實在無可奉告!”
“哦~”羅平環視四周,小院中一處地方布置着顯眼的傳送陣,想也不用想就是逃跑之路,可這些人真的能跑得掉?
“這就是你的底氣?”羅平指着傳送陣問道。
首領不答,不是不願答,而是不知道怎麼答,他有預感,傳送陣恐怕一點用沒有。
“我再問你一遍,你們究竟要幹什麼?今天爲什麼要抓那個黑袍人?”
羅平一字一句地問道,只放出渡劫期的威壓,便如同蒼天之怒,府內衆人沒有一人能扛得住,首領也已單膝撐刀跪地。
這讓他再次肯定,傳送陣真一點屁用沒有,像羅平這種大能修士,一個威壓便能碾碎他們,根本不會給他們抵抗和啓動傳送陣的時間。
首領卻也硬氣,回道:“實在是有重大幹系在身,無可奉告!”
可並不是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之中。
“還不是因爲那鬼婆娘出爾反爾。”
有人承受不住羅平的威壓,加上死亡的恐懼,出聲答道。
鬼婆娘?
羅平還在思忖間,敵人首領已經泛起殺意,一咬牙,抽刀回身便是一刀,便殺了剛才回答那人。
可他始終都沒敢向羅平出手。
“不能壞了大事!” 首領奮起渾身力氣,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忽然之間,他捏了個靈訣,傳送陣爆裂。
他渾身靈氣四散,癱軟地倒在了地上。
小院內所有人亦是同樣動作,靈氣四散,毫無生機地躺在地上。
自戮元嬰而亡。
好狠!羅平心下也不禁一顫。
這裏的線索是斷了,不過羅平心中也有了一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