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軍根本不敢進來,蹲在外面的牆角仰望天空。
他媽到底怎麼了?
肚子餓的咕咕叫,沒法子只好進了院子。
沿着牆角走,“媽。中午吃什麼好吃的?”
“天上的龍肉。”
楊建軍撇了撇嘴。
到了廚房只看到鍋裏幾個地瓜外加一把碎米。
“怎麼又吃地瓜粥?好歹燜一鍋米飯吧。”
陳秀琴嫁過來很少幹活。
婆婆力氣大又勤快,小姑子年紀小但做事手腳麻利。
她嫁過來是享福的。
今天上午忙的連茅房都沒去。
“媽把糧食都鎖在房間裏,只有這幾個地瓜。”
陳秀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建軍。你跟媽商量一下,我這一天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幹不完。”
騾子都要吃個飽才有力氣。
宋香蘭進了廚房,對着楊建軍大力一腳。
把他踹的趴在灶前。
“你媳婦這個月拿了有十幾斤米面回娘家,豬板油、大骨頭和豬肺沒少拿。
現在想吃米飯豬肉,夢裏嗦腳丫子去。”
宋香蘭提了一把殺豬刀。
嚇得楊建軍兩口子屁都不敢放一個。
她拿了殺豬刀出來。
坐在院子裏磨刀。
心裏卻在算計前世後面的事情,張玉娟的男人跑船得了不少好東西。
張玉娟前幾年還偷了一個右派的家。
得了寶貝字畫古董金條全都藏在了後山的山洞裏。
後來她拿着字畫去拍賣。
成爲遠近有名的富婆。
宋香蘭想黑吃黑。
就用那些東西抵扣她養大了楊建軍的費用。
楊大山咬牙切齒的去照鏡子。
他的老臉啊,被打的慘了。
鼻孔都出血,也沒見毒婦帶他去衛生院看一下。
又一想好漢不跟女人鬥,故意拿了宋婷婷的語文書坐在院子裏。
“咳……”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當年宋香蘭就是被他讀書一幕迷倒了。
“爸。你能把語文書給我嗎?我要上學做作業。”
宋婷婷寫了數學作業,發現語文書不見了。
出來一看。
發現老爸拿着語文書以45°角在看書。
楊大山故意瞥了一眼宋香蘭。
“我喜歡看書。你先去上學,書先借給我看一下午。”
宋婷婷急的快哭了。
“我下午還要上課……”
“你跟同桌合用一本語文書。”
宋香蘭站起來拿起掃把,對着楊大山劈頭蓋臉的打下去。
“你拿婷婷的語文書幹嘛?死老頭子想一出是一出,一天不打你就想上房揭瓦。”
楊大山跳起來把書給了宋婷婷。
哎呦叫了一聲跑到屋裏,“宋香蘭。你個毒婦,你想打死我啊?”
“打不死你。”
“我是一家之主。”
宋香蘭丟掉掃把,“吃軟飯的一家之主。”
隔壁林剛的老爸林老頭笑着喊:
“大山。你打不過你家殺豬匠啊?”
“我是文化人,不跟殺豬婆一般見識。她有辱斯文。”
楊大山捂着臉哭唧唧的回到了房間,老臉都被殺豬婆給丟盡了。
林老頭笑的咳嗽:
“宋殺豬,別打你家大山了。”
“大中午的不吃飯,非要看婷婷的課本。還讓孩子下午不帶課本上學,你說我能不給他長長記性嗎?”
宋香蘭解釋了一通。
推開楊大山的房門。
好言勸慰:
“大山啊。我都是爲了你好。你現在不改改性子,將來在兒子兒媳婦手下討生活多難啊。
我前天夢到走在你前頭,你個沒出息的投了海……”
楊大山心道想得美。
宋香蘭死了,他只有放鞭炮。
“我一輩子沒幹活,地裏的活還是你來幹成嗎?”楊大山賠着笑臉。
宋香蘭故意擦拭臉。
一副哭唧唧道:
“我從前對你太好,你才會在我夢裏殉情。我一定對你凶一點,絕了你殉情的念頭。”
“大山啊。我都是爲了你好,你可別死啊。”
楊大山:“……”咋這麼不要臉。
喘不過氣來。
他怎麼會爲了殺豬婆殉情?
陳秀琴過來,“媽,做好了飯。”
宋香蘭笑呵呵道:
“大山,吃飯吧。吃飽了好下地幹活,你是一家之主就要有一家之主的樣子。”
她叫宋婷婷去上學,還給了五毛錢零花錢和半斤食品票給她。
“路上餓了就買點東西吃,渴了去買點橘子水喝……”
宋婷婷舉起手裏的軍用水壺。
“二哥之前給我的水壺,我灌了涼白開。”
“放糖了嗎?”
“放了兩粒糖精。可甜了。”
宋婷婷伸手抱着宋香蘭,瘦巴巴的臉靠在她粗糙的臉頰上。
“媽。我一定考上最好的大學,讓你爲我驕傲。”
宋香蘭摸着她的頭發。
“傻孩子。媽只想你幸福。”
楊建軍聽了心裏苦,“媽。請你多喜歡一點我,我將來可是爲你養老的啊。”
宋香蘭聽到養老更是火大。
她最怕老鼠,前世跟老鼠蟑螂作伴了半年多。
最後還被老鼠噎死,古往今來都沒有這種慘無人道的死法。
黃泉路上,都被那些小鬼笑。
越想越氣,上手給了楊建軍一巴掌。
“給老娘滾遠一點。”
“你都想供丫頭繼續讀高中,就讓我讀了小學。太不公平了。”
楊建軍越想越難受:
“媽。你是不是腦子生了毛病?”
“你讀書考試從來沒有超過個位數。不是抱個鴨蛋回來,就是考個6分。”
宋香蘭後悔當年沒給宋向東一直讀書。
這孩子自學成才。
“有一回照着全班第一抄試卷,最後考了個9分。”
“豬在試卷上拉泡屎,濺的分數都比你多。”
“什麼人才養你這種蠢貨。”
楊大山氣的直喘氣,“建軍還是個孩子,別罵了。”
“都是你慣的。”宋香蘭又要動手,嚇得楊大山跑到了廚房。
中午這一餐實在是可憐。
清湯寡水。
又是地瓜粥,外加一碗蒜葉醬,涼拌黃瓜。
黃瓜就是用鹽揉了一下。
楊大山這些年養的嘴很叼,三兩天都能吃點肉或者骨頭湯。
要麼也是雞蛋,連他家的海鮮都比別人家做的好吃。
宋香蘭由於工作原因,家裏不缺油。
海鮮用了油,自然好吃。
“香蘭啊。你把家裏油壺也收起來了。”
“嗯。建軍兩口子好日子過多了,對我們老兩口說話也不尊敬。
我調教調教,省的丟了老楊家人的臉面。”
宋香蘭坐在桌子前面。
指揮陳慧琴和楊建軍盛飯。
陳慧琴盛了一碗地瓜粥剛要給楊大山。
聽到咳嗽聲,趕緊給了宋香蘭。
“媽。”
她撇了撇嘴,“趕緊吃飯。吃完飯下地幹活。
這個家沒我管着可不行,你們兩人把着我這麼多年的工資,手裏就這麼點錢?”
她看了一眼楊大山。
“我沒有存私房錢。”
宋香蘭沒說話,她剛剛吃得很飽,根本不餓。
就是坐在這裏給他們添堵。
三個人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真叫人看了舒服。
大壯和二壯鬧着要吃豬大骨。
還要吃雞蛋。
陳秀琴爲難的看了一眼,“媽。我們錯了。可你的金孫要吃肉。”
宋香蘭嫌棄的呸道:
“全大隊的小孩都沒有他們兩個肥,吃了飯給我下地幹活。”
“奶奶。我要上學。”
“等你考試超過十分再去讀書。跟你那個沒用的爸一樣,每次考試都是倒數第一。”
宋香蘭訓了一頓,把碗筷一推。
“看見一群笨豬,就想動刀子幹活。”
楊建軍:“……”
大壯:“……”
二壯摸了摸腦袋,“爸。誰是笨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