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我是你兒子。”楊建軍真哭了。
“你要不是我兒子,我能把你屎給打出來。”
宋香蘭罵罵咧咧的鬆了手。
“婷婷,去盛稀飯吃。撈幹的盛。”
陳秀琴動了動嘴唇,沒敢說什麼。
宋香蘭咬着雞蛋,在院子裏巡視一圈。
“陳秀琴。雞鴨喂了嗎?
豬食煮好了嗎?
院子也沒掃,後院菜園子的水也沒有澆。”
宋香蘭的手指頭點到了陳秀琴額頭上。
“你個懶婆娘,就知道吃。”
前世,宋香蘭帶大了孫子。
騎着三輪車擺攤掙錢,後來開了第一家服裝店。
又開飯店。
掙的錢都進了楊大山和楊建軍口袋裏。
等她年紀大了。
陳秀琴把娘家人都弄去飯店裏上班,叫宋香蘭在家打掃衛生。
一回來就罵她洗手池裏有水漬,沙發上有幾根貓毛,鍋台上有個手印……
罵她是個懶婆婆。
時常掐她還扇耳光。
動輒就說:
“我媽都知道在店裏幫忙。只有你在家享清福,做點家務事也幹不好,以後我不給你養老。”
甚至半夜端冷水潑她的被褥。
凌晨一兩點,用腳去踹門,“老不死的。有那功夫出去撿紙皮還能賣錢。”
宋香蘭的飯店和服裝店都被奪走。
還要被她們欺負說她生來就是享福的命,一點事都不做。
陳秀琴:“……”
“我剛掃了院子。”
“地上還有雞毛,你掃哪裏了?整天就知道在家裏吃閒飯。”
宋香蘭一生氣幹脆給了給了陳秀琴一巴掌。
“別家的兒媳婦一早上幹了一天的活,就你懶的生蛆。”
罵完了這兩個。
宋香蘭神清氣爽,去廚房掀開鍋蓋。
把濃稠的粥盛出來。
“婷婷。你剛才沒吃飽,再吃一碗粥。”
宋婷婷唇瓣動了動,“媽。我吃飽了,你吃吧。”
“給我吃。我還沒吃呢。”
楊大山湊上前,看着那碗粥吞口水。
“滾一邊去。”
宋香蘭抬手又是一巴掌。
想到楊大山兩輩子靠着她,日子過的那麼滋潤。
還把她的親兒子變成養子,讓她撫養三姐的兒子,恨得牙根發癢。
更怪自己識人不清。
沉迷楊大山那屁都不是的男色和花言巧語裏。
“怎麼又打我?”
“一大早的頂着一個豬頭臉,老娘看見你就煩。”
宋香蘭把碗裏的粥分了一半給宋婷婷,“你上課用腦子,多吃一點。”
宋婷婷:“……”
宋香蘭穿了一件深藍色的工裝,臉上的皺紋有點明顯。
才五十二歲,已經有了白頭發。
以往她對自己強勢,對大哥和父親總是笑。
現在反過來。
宋婷婷的心裏亂糟糟的。
機械般的吃了粥,“媽。二哥寫信說什麼?”
“他說娶了個媳婦。剛打了報告結婚,部隊還有任務就不帶你二嫂回來。”
宋香蘭記得前世也是收到宋向東寄回來的信。
她跑去鎮上掛個電話罵了宋向東一頓。
愣是跟他要了一個月的津貼,還恨上了沈慧君。
跑去部隊家屬院就使勁作。
沈慧君那姑娘是資本家大小姐,識文斷字也很有禮貌,被宋香蘭欺負的半死。
陳秀琴聽到宋向東娶了媳婦,眼珠子一轉道:
“媽。二弟有了媳婦忘了娘,結婚這種大事應該先跟你說。
哪有自己就把親事也辦了,以後津貼還能寄給你嗎?”
“哎……當年建軍把進部隊的機會讓給他,他一點感恩的意思都沒有。”
宋香蘭脫下布鞋。
追着陳秀琴打了幾下。
“爛嘴的婆娘。建軍那慫樣子去部隊給人笑話嗎?
他那慫樣當不了兵,扛不動搶。”
楊建軍:“……”
“媽。是我讓給向東的。”
宋香蘭提着鞋子對着楊建軍的臉打了下去。
“你哭着喊着不肯去當兵。征兵的同志說你是慫包蛋。
連個民兵都當不了,做夢想什麼。”
楊大山幾口喝完了粥。
偷溜出去,家有暴躁悍妻。
日子沒法過。
“楊大山。你今天必須給我幹十個工分。”
楊大山不信宋香蘭這麼狠。
以往生氣的時候也會讓他幹個滿工分。
可到了下午,宋香蘭肯定從鎮上回來買點豬頭肉帶給他吃。
他在地頭吃豬頭肉。
宋香蘭跟老牛一樣在地裏幹活。
宋香蘭發泄了一通。
叫宋婷婷騎車去學校。
她穿過村裏的後山,去了海邊。
提着一個籃子去敲海蠣。
小泉大隊盛產石頭海蠣,當地的百姓經常來敲海蠣。
離這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海蠣工廠,鎮上好些人都在海蠣工廠上班。
一個上午,敲了兩大籃海蠣。
撿了一些花蛤、還有兩只三目蟹。幾只小蝦。
看了時間差不多。
宋香蘭挑着籃子往家趕,還沒走多遠被張玉娟給攔住了。
“香蘭姐。”張玉娟的男人跑船時常大半年不在家,公婆死的早,日子過的逍遙自在。
脖子上系了一條絲巾。
“香蘭姐。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宋香蘭自認她一定是被楊大山蒙蔽才會偷情,可一想到養了兩人的兒子害的宋向東小時候吃了那麼多苦。
忍了忍,還是放下了扁擔。
“我更年期關你屁事?”
“哎呦,你這麼粗俗的呀。像我這種斯文的女人是不講髒話的,我……”
張玉娟對上宋香蘭紅的冒火的眼神,嚇得她捂着胸口尖叫了一聲。
“啊……香蘭姐。”
宋香蘭抓着她頭發朝一旁的剝皮樹上撞過去。
抬手又是兩巴掌。
“宋香蘭。你個死老太婆,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毒婦……嗚嗚嗚……”
宋香蘭抓了一把黃沙土塞她嘴裏。
把她推倒在地上。
拍拍手,挑起擔子回家。
身後傳來張玉娟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和罵人聲,罵的很髒但她並沒有回頭。
等中午揍張玉娟的兒子和男人出氣。
宋香蘭挑着擔子從幹活的田地裏經過,生產隊的人都在地裏幹活。
有人喊道:
“宋婆子。你家文化人說昨晚摔了臉,叫你在家殺一只老母雞給他補補。”
大隊裏的人都知道宋香蘭是楊大山指哪打哪的狗腿。
楊大山嘴巴欠抽,但他命好找了個殺豬匠宋香蘭。
誰敢欺負楊大山,宋香蘭提着殺豬刀就去對方家裏討說法。
宋香蘭眼皮一翻:
“糟老頭子想得美。老母雞是帶給向東媳婦吃的。”
村裏人趕緊豎起了耳朵。
特別是村口的劉大花,年輕的時候跟宋香蘭好的能穿一條褲子。
因爲說了幾句楊大山壞話,眼睛被牛屎糊住的宋香蘭愣是追着她跑了一座小山頭。
逼她跳進海裏遊到不遠處的礁石上才回頭。
王隊長媳婦:
“向東結婚了?我記得你說讓他娶你大姑姐家那個二閨女的。”
劉大花眼神暗了暗,可惜了。
宋香蘭呸了一聲:
“帶着三個拖油瓶的扶弟魔配不上我家向東。”
“你們幾家最近有雞蛋鴨蛋別拿去鎮上供銷社賣,都換給我吧。我帶去給向東他們吃。”
大家漫不經心答應了一聲。
沒當回事,都知道宋香蘭不喜歡宋向東。
她來到劉大花面前,“花花。你醃鹹鴨蛋很厲害,換我十來個。”
……不換還沒出口,宋香蘭挑着擔子離開。
走到半路朝地裏怒罵:
“楊建軍,你們父子今天幹不了滿工分,別想吃幹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