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和江太醫請教過後,陳安安就在想着如何讓高曦月發現玉鐲的秘密。
可是沒等到機會。
這天,陳安安跟着高曦月前往長春宮請安。
皇後富察氏端坐在上首,一身明黃色宮裝,臉上的微笑無懈可擊,像是用尺規量過一樣。
她親切地拉過高曦月的手,噓寒問暖。
從飲食到安寢,言語之間滿是懇切,姿態十分親昵,活脫脫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妹妹近日的氣色瞧着好了不少呢,本宮也就放心了。”
皇後輕輕地拍了拍高曦月的手背,目光溫和,可那眼神最終落在她手腕上那一抹翠綠上。
“這鐲子,妹妹還一直戴在身上呀!”
“這料子極好,當初還是本宮親自盯着做出來的,就盼着妹妹能夠喜歡,一直戴着。”
富察琅嬅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撫過那冰涼的玉鐲,眼神裏“真摯”幾乎溢出。
高曦月的心弦,因爲近日舒暢而變得鬆弛,可卻在富察琅嬅這番話和那輕柔的觸碰下,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在心底反駁自己的想法,高曦月呀高曦月,你怎麼能這般想皇後姐姐呢。
隨後,她的聲音十分恭順:”姐姐厚愛,臣妾感激不盡,定當日日佩戴才是!“
從長春宮出來後,直到坐上回鹹福宮的轎輦上,高曦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指尖也有意無意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鐲,那觸感冰涼如水,摸着玉鐲卻讓她想起方才皇後的那個笑容。
陳安安如今作爲高曦月身邊的貼身太監,也是安靜地跟在轎輦旁,用着餘光將她這細微的動作看在眼裏。
轎輦走到御花園的僻靜之地,春風拂過臉龐,送來不知名的花香。
陳安安看着前方盛開的花朵,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夠讓轎輦上的人聽清楚。
那語氣中,帶着幾分天真和羨慕,輕聲說道:”皇後娘娘真是仁德寬厚,待娘娘也是“一片真心”。就說這賞賜吧,真是周全。“
他話鋒一轉,像是嘴快了,脫口而出。
”只是前些日子奴才路過御花園時,碰到嫺妃娘娘,遠遠的瞧見她手腕上也戴着一只玉鐲,就和娘娘您這只似乎一樣!“
陳安安似乎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安撫:”許是奴才看錯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這些話輕飄飄的沒什麼殺傷力,可卻像針一樣刺入高曦月心頭。
轎輦上的高曦月聽到陳安安的話,身體猛地一顫。
摩挲玉鐲的手指,也瞬間僵住。
她一直以爲,這鐲子是皇後對她獨有的恩典,是和旁人有着區別的看重。
沒想到,皇後竟然還將這鐲子給了她素來瞧不上眼的嫺妃?
”嫺妃怎麼可能也有!“
她脫口而出,聲音裏透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尖銳。
陳安安這才想起來高曦月最是反感那個總對皇帝說”牆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見斷腸“的嫺妃,連忙躬身解釋:
”回娘娘,奴才也是聽其他宮人碎嘴,奴才也許是看錯了。不過他們都說皇後娘娘心善,賞賜東西也向來周全。“
他停頓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地補了一句。
”說來也巧了,奴才還聽那些宮人說,嫺妃娘娘也有一段時間身子骨一直不太爽利,時好時壞的。“
”咦?“
陳安安佯裝想到了什麼,臉上滿是”費解“於”好奇“。
”娘娘,莫非……皇後娘娘賞的這玉鐲能吸人精氣不成?“
”你爲何這般覺得?“
高曦月秀眉緊皺,臉上盡是疑惑之色。
“娘娘您想想,您這畏寒這兒病症是不是自帶上這鐲子就慢慢這樣了?“
高曦月聽到陳安安的話,眼神忽閃忽滅,這些話就像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響。
更何況,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了。
就如陳安安所說的那樣,還在王府時,不怎麼明顯,可自從入宮後,她的身體就變得畏寒,乏力,月事不調。
只是太醫說是憂思過度,這藥也是喝了一碗接着一碗,可這身子卻總是不見好轉。
嫺妃……身子也不爽利?
而且,她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鐲子?
難道!
一個高曦月不敢深想的念頭,浮現在了她腦海裏。
”難道這鐲子真的有問題?“
如果真的有問題,皇後知道嗎?又爲何叮囑讓她”日日佩戴,莫要摘下“?
這象征着”姐妹情深“的物件,竟是……
高曦月不敢在往下想。
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瞬間竄入四肢百骸,就連臉色也變得蒼白。
她猛地將手指從玉鐲上收回來,並撫了撫寬大的衣袖將手腕遮蓋。
那鐲子,此刻就像一條冰冷無比的毒蛇,緊緊的纏繞着她的手腕。
【叮!目標人物高曦月對自身處境認知加深,對悲劇源頭產生初步懷疑,”意難平“指數降低五點,當前爲八十,獎勵積分一千。】
系統提示音響起。
陳安安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厲色。
懷疑的種子,終於種下了,就等着破土而出了!
一旦高曦月的心裏有了這跟刺,它就會越扎越深,直到傷口潰爛。
到那時候,高曦月就不再是那個對皇後唯命是從的慧貴妃了。
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僅僅只是懷疑,還不足以然她扯下這道”恩賜“的枷鎖。
陳安安現在極其需要一場暴雨。
一場足夠讓皇後那張慈悲的面具徹底沖垮、撕碎的傾盆暴雨!
陳安安抬眼,看着高曦月被茉心扶進鹹福宮正殿的倩影,目光幽深,一臉堅定之色。
風,快要起了
”陳安,娘娘叫你呢!“
茉心出來看到陳安安站在門口發着呆,連自己的聲音都未曾聽見,連忙抬手捅了捅他的手臂。
”娘娘有什麼吩咐?“
”娘娘,有些乏累,需要你按按!“
陳安安聞言,連忙對茉心道謝一聲,便朝着寢殿快步走去。
既然已經計劃好了,那麼就等着東風吹來了。
現在最要緊的還是給高曦月按摩才是。
【高可愛,我來了!嘿嘿!】
陳安安將臉上的笑容掩藏,眼神中卻帶着激動。
”娘娘,奴才來了!”
“嗯,過來給本宮按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