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導航員的屍體尚有餘溫,暗紅色懷表冰冷的金屬外殼卻已浸透死意。屏幕上,代表地鐵線路的紅光如血管般脈動,映照着林淵凝重的臉龐。

“此地不宜久留。”林淵迅速將懷表收起,目光掃過這間密閉艙室,“‘導航員’被追殺至此,追兵可能就在附近,或者已經通過別的途徑監控這裏。”

蘇晴檢查了導航員的遺體,從他制服內袋找到一個防水錢包,裏面除了幾張零錢,只有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導航員,與一個笑容燦爛的男孩的合影,背面寫着一行小字:“願光明永護我兒”。

她默默將照片收好,也許這是日後確認導航員身份、告知其家屬的唯一憑證。

老周則在研究那台老式終端。“這設備連着地鐵系統內部的獨立監控網絡,是很多年前‘破曉小組’秘密鋪設的備用線路。但剛剛導航員操作過,可能已經暴露了這條線路。我們必須盡快離開,並且最好能遠程關閉或銷毀它。”

“能辦到嗎?”林淵問。

老周點頭,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輸入一串復雜的命令。“我可以設置一個延遲擦除程序,十分鍾後,這台終端和它所連接的所有數據接口會物理燒毀。但我們需要在這之前找到另一個安全的接入點,否則就失去了監控他們行動的唯一窗口。”

“先出去。”林淵當機立斷。

他們原路返回,爬出通風井,回到老倉庫第三區。剛剛站定,林淵懷裏的黑色立方體再次震動,但這次不再是生命信號,而是投射出一幅簡略的實時熱成像圖——顯示出他們所在位置周圍五十米範圍內,有至少六個熱源正從不同方向快速逼近!最近的一個,已經進入倉庫主區!

“追兵!走這邊!”林淵立刻根據熱成像圖選擇了一條人跡較少、通往倉庫後方廢棄裝卸平台的路徑。

三人快速移動,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裏回響。身後傳來短促的呼喝和戰術靴踩踏地面的聲音,追兵已經發現他們了!

“分開走!”林淵低喝,“蘇晴,你帶老周從平台西側缺口出去,沿着鐵軌往北,我們在上次那個廢棄紡織廠匯合!我引開他們!”

“不行!太危險!”蘇晴反對。

“他們的目標主要是我!”林淵將懷表塞給蘇晴,“保護好這個!快走!”說罷,他猛地轉身,故意踢翻一個空的鐵皮桶,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後朝着與蘇晴他們相反的方向,沖進了堆滿雜物的貨架區。

追兵果然被聲響吸引,至少四個熱源轉向了林淵的方向。

蘇晴一咬牙,拉起老周,迅速從裝卸平台的破洞鑽出,消失在黎明前更深的黑暗裏。

林淵在迷宮般的貨架間穿梭,利用地形和陰影與追兵周旋。他不斷制造聲響,吸引注意,同時小心地不暴露自己的確切位置。對方顯然接受了指令要抓活的,並未盲目開槍,這給了他周旋的空間。

他摸到倉庫邊緣一處破損的牆體,外面是堆滿垃圾的窄巷。正準備鑽出去,巷口突然出現兩個黑影,堵住了去路。前後夾擊!

林淵背靠牆壁,握緊了撬棍。前方兩人穩步逼近,戰術動作標準,配合默契。他估算着距離,肌肉繃緊,準備在對方進入三米範圍時暴起突襲,搏一線生機。

就在這時,巷子深處,一個堆滿廢棄輪胎的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倒地。

堵路的兩個追兵立刻警覺,槍口轉向聲音來源。其中一人打了個手勢,另一人保持警戒,他則小心地向輪胎堆靠近。

就在他彎腰查看的瞬間,一道黑影從輪胎後如獵豹般竄出!寒光一閃,追兵悶哼一聲,軟倒在地。另一名追兵反應極快,立刻調轉槍口,但黑影更快,一個翻滾近身,手中短刃精準地刺入對方持槍手臂的關節處,同時另一只手鎖喉,將其拖入陰影。整個過程不過三秒,幹淨利落,無聲無息。

黑影解決兩人後,並沒有立刻現身,而是隱在暗處,對着林淵的方向,做了幾個快速的手勢。

那是標準的軍方戰術手語:“跟我來。安全。”

林淵心中驚疑。這人是誰?身手極佳,而且用的是軍方路數。是敵是友?但眼下沒有選擇,他點了點頭。

黑影轉身,帶着林淵在復雜的小巷和廢墟間穿行,巧妙地避開了幾處可能的監控和搜索隊。七拐八繞後,他們來到一處半地下式的、被舊帆布掩蓋的管道維修入口。黑影掀開帆布,示意林淵進去,隨後自己也跟了進來,並將入口僞裝好。

裏面空間狹小,但幹燥,有應急燈照明。黑影這才轉過身,摘下兜帽和面罩。

是個女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短發,面容清秀但線條剛硬,眼神銳利如鷹。她穿着深灰色的城市作戰服,沒有標識,但裝備精良。

“林淵,代號‘閻王’。”她開口,聲音低沉平靜,“我是‘渡鴉’的聯絡人,你可以叫我‘灰雀’。”

“渡鴉?”林淵想起在碼頭安全屋外,那個自稱陳懷遠聯絡員、揭下面具的男人。

“他讓我在必要時接應你。”灰雀言簡意賅,“導航員信號消失,我們知道他犧牲了。懷表拿到了嗎?”

林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審視着她。“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灰雀從脖子上拉出一條項鏈,墜子是一枚和陳默那半枚軍牌極其相似、但完整的老式軍牌,上面刻着“渡鴉”字樣和一組編碼。“這是陳懷遠當年留給渡鴉的信物。他說如果你問起,就告訴你,白樺林那棵斷樹朝東的樹枝上,刻着你父親名字的縮寫。”

林淵心髒一縮。這個細節,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那是他最後一次去白樺林現場勘查時,在一截燒焦的斷枝上發現的微小刻痕,當時他以爲是自己眼花了。這確實是只有父親和他(或許還有陳懷遠)才知道的秘密。

“懷表在蘇晴那裏。”林淵稍微放鬆了警惕,“我們約定在廢棄紡織廠匯合。”

灰雀點頭:“我知道那裏。但你們不能去了。‘教授’的人,還有警方內部被滲透的力量,正在全城搜索你們。蘇晴的公開身份已經變成‘涉嫌多項嚴重犯罪的在逃人員’,通緝令可能在天亮後就會發出。紡織廠是蘇晴父親早年辦案時用過的一個安全點,某些人知道那裏。”

林淵心中一沉。“教授”動作太快了,這是要徹底切斷蘇晴的後路,逼她孤立無援。

“那去哪裏?”

灰雀拿出一台加固的平板電腦,調出一張地圖。“導航員犧牲前,除了懷表,應該還留下關於‘影子’的警告吧?”

“是。他說‘小心影子,他無處不在’。”

“影子……”灰雀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那不是一個人,是一個代號。指代的是‘根須網絡’中最高級別的潛伏者——他們深度融入社會關鍵崗位,甚至可能身居要職,平時完全靜默,只在最關鍵的時刻被激活,執行‘播種’或‘收割’指令。導航員潛伏在地鐵系統多年,可能已經發現了‘影子’的蹤跡,甚至不止一個。”

她將平板轉向林淵,屏幕上是一張臨江市地鐵系統的組織結構圖,其中幾個名字被標紅。“這是導航員在過去幾年裏,通過那個老終端暗中記錄的可疑活動痕跡關聯到的人員。他們分布在不同崗位,但都或多或少能在特定情況下,影響地鐵系統的運行安全。導航員懷疑,一旦‘教授’需要,這些‘影子’可以協同制造大規模混亂,或者……利用地鐵系統做某些更可怕的事。”

林淵看着那些名字和職位,有調度員,有信號工程師,甚至有一位是中層的運營管理幹部。“地鐵系統……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還不清楚。但導航員用生命換來的懷表數據,或許能告訴我們答案。”灰雀收起平板,“我們需要盡快與蘇晴他們匯合,拿到懷表,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解讀。我知道一個地方,‘教授’和警方都想不到。”

“哪裏?”

“臨江市第四人民醫院,地下三層,舊太平間改造的應急醫療儲備庫。”灰雀道,“那裏是‘渡鴉’早年準備的備用安全點之一,有獨立的能源和網絡隔離設備,而且位於人流密集的醫院地下,反而不容易引起大規模武裝搜查。我們可以在那裏解讀懷表,同時,蘇晴或許可以利用醫院的環境僞裝自己。”

計劃聽起來可行。但林淵還有疑問:“你爲什麼幫我們?渡鴉又在哪裏?”

“我幫你們,是因爲我相信林振華和陳懷遠的判斷,也因爲‘教授’和‘影子’要做的事,會傷害無數無辜的人。”灰雀的眼神坦蕩,“至於渡鴉……他有他的戰場。他在嚐試聯絡其他可能還在活動的‘老家夥’,並設法幹擾‘教授’的某些資源調動。我們分頭行動,效率更高。”

她看了看時間:“距離導航員設置的終端自毀還有不到五分鍾。自毀會觸發警報,‘教授’的人會知道導航員據點暴露,可能會加快行動步伐。我們必須立刻動身。”

凌晨五點,天色依舊昏暗,但城市已開始蘇醒。灰雀帶着林淵,僞裝成早起通勤的工人,混入逐漸增多的人流,搭乘最早一班公交車,輾轉前往第四人民醫院。

一路上,林淵注意到街頭的警力明顯增加,尤其是地鐵站和交通樞紐附近。公交車的移動電視上,已經開始滾動播放“警方正在搜捕一名涉嫌嚴重暴力犯罪的在逃女警蘇晴”的簡短新聞,並附上了一張蘇晴的證件照。新聞措辭嚴厲,稱其“極度危險,持有武器,市民發現請勿靠近,立即報警”。

輿論機器已經開始運轉。這是要將蘇晴徹底污名化,讓她無法公開求助,甚至可能被“誤傷”。

林淵用眼神詢問灰雀。灰雀微微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們在醫院前一站下車,從側門進入醫院。清晨的醫院已經忙碌起來,掛號處排起長隊,急診室燈火通明。灰雀顯然對這裏極爲熟悉,帶着林淵避開主要通道,通過員工樓梯下到地下三層。

這裏異常安靜,與樓上的喧囂仿佛兩個世界。走廊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看起來像倉庫。灰雀輸入密碼,又進行了虹膜驗證,門才打開。

裏面確實是一個改造過的空間,分割成生活區和工作區。生活區有簡單的床鋪、儲物櫃、食物和水。工作區則擺滿了各種電子設備,屏幕閃爍,看起來像是某種通訊監聽和數據分析中心。

“這裏本來是‘渡鴉’爲自己準備的最後庇護所,設備齊全,而且有一條秘密通道通往相鄰的附屬樓,必要時可以撤離。”灰雀一邊說着,一邊啓動設備,“現在,我們需要聯系蘇晴。”

她拿出一台特殊的衛星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響了幾聲後,對面傳來蘇晴壓低的聲音,帶着警惕:“誰?”

“灰雀。林淵在我這裏,安全。你們現在位置?”

聽到林淵安全,蘇晴似乎鬆了口氣。“我們在老城區一個早市附近的公用電話亭。老周狀態不太好,需要休息和藥品。”

“能安全過來嗎?我們在四院地下,有醫療用品。”

蘇晴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觀察周圍。“可以,但需要時間。街上警察很多,我們在被重點盤查。”

“走地下管網。從早市東側的下水道檢修口下去,沿着主渠向北,第三個分流口右轉,一直走到盡頭,有梯子上來,出口是醫院後勤垃圾站後面,那裏沒有監控。我會在出口接應。”灰雀給出了一條詳細路線。

“明白。一小時後見。”蘇晴掛斷電話。

等待的時間裏,灰雀向林淵展示了更多從導航員終端同步過來的數據(在自毀前,部分數據已通過加密鏈路傳輸到了這裏)。數據顯示,最近一周,地鐵系統的幾個關鍵信號節點和電力調配模塊,出現了多次微小的、難以解釋的異常波動。波動時間都很短,看起來像是設備故障或誤操作,但如果將這些波動的時間和特定的列車班次、人員值班表疊加起來,就能看出某種隱晦的規律。

“他們在測試。”灰雀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圖,“像在調試一台精密的機器。一旦調試完成……”

“就能在需要的時候,讓地鐵系統按照他們的意志運行。”林淵接道,“癱瘓它,制造事故,或者……利用它運送什麼?”

“都有可能。地鐵網絡四通八達,連接着城市的關鍵區域,包括政府機關、商業中心、交通樞紐。如果被控制,後果不堪設想。”灰雀表情嚴峻,“導航員拼死傳出的信息裏,還提到一個詞——‘蜂巢’。”

“蜂巢?”

“可能是他們的行動計劃代號,也可能是指某種技術手段。數據不足,無法判斷。”灰雀搖頭,“希望懷表裏有更詳細的信息。”

一小時後,蘇晴和老周順利抵達。老周臉色蒼白,顯然在地下管道中行走消耗了他大量體力。蘇晴也是滿身污漬,但眼神依然堅定。她將懷表交給林淵。

灰雀立刻將懷表連接到一個特殊的讀取設備上。懷表內部果然不止是機械,還集成了精密的存儲芯片。數據被解密讀取,大量信息流在屏幕上滾動。

大部分是導航員這些年收集的關於“影子”的詳細檔案,包括他們的身份背景、可疑行爲記錄、社交關系網絡,甚至有一些偷拍的會面照片。其中一個名字,讓蘇晴渾身一震——那是她父親當年的頂頭上司,後來升遷至省廳,現已退休的一位老領導!照片顯示,這位老領導在退休後,仍與“商會”時期的一個成員有秘密往來。

“難怪父親當年的調查會被壓下來……”蘇晴喃喃道。

而最核心的數據,是一個加密等級極高的文件,標題爲:“蜂巢協議·第一階段:視覺神經激活”。

打開文件,裏面是復雜的技術圖紙和數據,夾雜着大量晦澀的術語。但結合導航員的備注和之前的信息,林淵他們逐漸看懂了。

“教授”的目標,是利用地鐵系統廣泛分布的監控攝像頭、乘客信息系統屏幕,甚至列車車廂內部的顯示終端,構建一個覆蓋全市的、強制性的視覺信息投放網絡!

文件顯示,他們已秘密改造了一批核心設備,植入了特殊的信號接收和內容強制播放模塊。一旦激活“蜂巢協議”,這些屏幕將不再受控制中心管理,而是播放特定的、經過設計的視覺內容——高速閃爍的光圖案、不斷變化的幾何圖形、色彩強烈且不協調的動態圖像……

“這不是簡單的制造混亂。”老周看着那些視覺樣本,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是……心理攻擊!這些視覺模式,經過精心設計,結合特定頻率的聲波(地鐵廣播系統也可能被入侵),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對大量人群造成定向的心理影響——焦慮、恐慌、意識模糊、甚至產生幻覺和服從暗示!”

“視覺神經激活……”蘇晴感到一陣寒意,“他們想通過地鐵,對成千上萬的市民進行集體……洗腦?或者精神控制?”

“恐怕不止。”灰雀調出另一份關聯文件,“如果結合‘播種’計劃……他們可能是在篩選‘合格’的個體,或者爲後續更深入的‘植入’創造集體無意識條件。這太瘋狂了!”

林淵盯着那些不斷變幻的、令人莫名煩躁的視覺圖案,腦中卻想到了另一件事。父親林振華當年研究的,好像就涉及神經工程學和信息對抗領域……難道父親早就察覺了這種技術被濫用的可能?

“第一階段……就是說還有第二階段、第三階段?”林淵問。

“文件沒有提及。可能導航員只拿到了這部分,也可能後續計劃更加核心,藏在別處。”灰雀快速瀏覽着數據流,“但僅僅這個‘第一階段’,一旦實施,就足以在早晚高峰時段,讓整個地鐵系統陷入地獄般的混亂,造成難以估量的傷亡和社會動蕩!而混亂本身,可能只是他們真正目的的掩護或前奏。”

“必須阻止他們!”蘇晴斬釘截鐵,“知道他們的激活時間嗎?”

灰雀搖頭:“沒有明確時間。但文件最後有一個倒計時程序代碼的引子,指向一個外部觸發器。可能‘教授’在等待某個時機,或者某個信號。”

就在這時,工作區內,一台一直監控着城市應急通訊頻道的設備,突然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

灰雀立刻撲過去調取信息。屏幕上彈出一條來自警方內部系統的緊急通告——不是發給公衆的,而是發給所有執勤單位的:

“緊急通知:接上級指示,今日上午九時整,將在全市範圍(重點地鐵線路及站點)進行反恐應急綜合演練。演練期間,相關區域將實施臨時管制,部分地鐵班次可能調整或短暫停運。請各單位配合,維持秩序,並注意識別趁機作亂的違法犯罪分子(附:在逃人員蘇晴最新模擬畫像)。演練代號:‘清道夫’。”

上午九點。距離現在不到三個小時。

“反恐演練……”林淵盯着那個代號,“清道夫”。這不像演練代號,更像行動代號。

“時間太巧了。”蘇晴聲音發冷,“這所謂的‘演練’,很可能就是‘蜂巢協議’的激活掩護!在‘演練’的幌子下,他們可以名正言順地接管部分系統,實施管制,即使出現異常,也可以推說是演練內容!”

“而且,‘清道夫’……”老周聲音顫抖,“在‘破曉’小組早期的預警檔案裏,我好像見過這個代號……那是指一種極端情況下的‘全面清理’協議,目標是在特定區域內,無差別消除所有‘不穩定因素’……”

無差別消除?!

林淵、蘇晴和灰雀同時看向對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教授”要做的,可能不僅僅是制造混亂或精神影響。

他可能想利用這次“演練”,進行一次殘酷的“篩選”或“清除”!

而他們,只剩下不到三小時。

“必須立刻行動。”林淵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們需要分頭行動。第一,設法進入地鐵控制中心,或者至少接觸到核心系統,嚐試破壞或延遲‘蜂巢協議’的激活。第二,必須將‘影子’的名單和‘蜂巢協議’的證據,送到絕對可靠、未被滲透的高層手裏,揭穿這場‘演練’的真面目。第三,我們自身需要應對即將到來的全城搜捕。”

“控制中心守衛森嚴,現在又處於‘演練’前的戒備狀態,硬闖不可能。”灰雀搖頭,“我們需要內部協助。導航員的名單裏,有沒有可能爭取的人?”

蘇晴快速瀏覽着“影子”名單和導航員的備注。“有幾個被標注爲‘疑似被脅迫’或‘立場動搖’。但短時間內我們無法確認,更無法取得信任。”

“還有一個辦法。”老周忽然開口,他指着屏幕上地鐵系統的結構圖,“控制中心雖然是大腦,但它的指令需要通過網絡和物理線路傳遞到各個站點和設備。如果我們能在關鍵節點進行物理破壞或信號幹擾,也許能打亂他們的部署,哪怕只是爭取一點時間。”

“關鍵節點在哪裏?”

“環線地鐵的中央變電所,以及貫穿南北的1號線和東西向的2號線的信號中繼樞紐。這三個地方如果出問題,整個網絡都會受到嚴重影響。”老周指出位置,“但這些地方同樣是重點防護區域。”

林淵思索片刻,目光落在灰雀身上:“你之前說,渡鴉在嚐試幹擾‘教授’的資源調動。他能對這三個地方造成影響嗎?哪怕是制造一些故障或警報,吸引注意力,爲我們創造機會?”

灰雀點頭:“我可以聯系他試試。但他那邊壓力也很大,不能保證。”

“盡力而爲。”林淵又看向蘇晴,“證據送出去的任務,只能靠你了。你是警察,雖然被通緝,但你比我們更了解系統內部,知道誰能真正信任,或者如何繞過監控將信息遞出去。這是最危險的任務。”

蘇晴沒有任何猶豫:“交給我。我知道怎麼聯系我父親的老戰友,他目前在省紀委,絕對可靠。但我需要時間,也需要一個安全的通訊環境。”

“這裏可以。”灰雀指着一台加密通訊設備,“但一旦使用,這個位置可能會被反向追蹤,我們之後必須立刻撤離。”

“那就這麼定了。”林淵總結,“灰雀聯系渡鴉,嚐試幹擾關鍵節點。蘇晴準備傳遞證據。我和老周……”他看向老周,“我們需要去一個地方,我父親工廠舊址。導航員留下的鑰匙,和立方體指示的地下結構,可能藏着對抗‘蜂巢’或者理解‘教授’最終目的的關鍵。”

“現在?”老周看了看時間,“離九點只有兩個多小時,工廠舊址在城東,趕過去至少要四十分鍾,還要尋找入口……”

“沒有時間猶豫了。”林淵將黑色立方體握在手中,它表面的微光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決意,輕輕脈動。“我們必須賭一把。灰雀,蘇晴,保持聯系。一旦有任何變故,或者‘演練’提前,立刻通知。”

灰雀和蘇晴點頭。

就在衆人準備分頭行動時,那台監控警方頻道的設備再次響起,但這次不是警報,而是傳來一段斷斷續續的、似乎來自某個現場警員的加密通訊語音:

“……各單位注意,目標可能出現在……第四人民醫院附近……重復,第四人民醫院……加大搜索力度……”

四人動作同時一僵。

他們被發現了?怎麼發現的?是蘇晴和老周來的路上被盯上了?還是醫院內部有“影子”?

灰雀立刻調取醫院內部和周邊的監控畫面。畫面顯示,醫院幾個出入口,已經出現了便衣警察的身影,他們看似隨意,但站位封堵了所有通道。更遠處,還有警車在悄然布控。

“不是大規模強攻,而是秘密包圍,逐步收緊。”灰雀判斷,“他們可能還不確定我們的具體位置,想甕中捉鱉。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立刻從密道撤離!”

“密道出口安全嗎?”林淵問。

“出口在附屬樓地下室,暫時應該還沒被注意到。但我們一出去,就會暴露在街頭監控下。”灰雀快速收拾必要設備,“我們需要僞裝,並且分開走。”

計劃被打亂。原本的分頭行動,變成了必須優先突圍。

就在這時,林淵懷裏的黑色立方體,突然不受控制地劇烈震動起來,投射出的光線在空中交織,不再是地圖或結構圖,而是形成了一連串快速閃爍的、雜亂無章的圖像碎片——

破碎的白樺林、父親模糊的側臉、陳默帶血的笑容、地鐵隧道深處閃爍的詭異紅光、還有……一雙冰冷的、隱藏在無數監視器屏幕後面的眼睛!

最後,所有圖像坍縮,凝聚成兩個不斷跳動、仿佛由血液寫成的漢字:

“快逃!”

幾乎同時,整個地下安全屋的燈光驟然熄滅,所有電子設備屏幕集體黑屏!只有應急照明燈亮起慘綠的光芒。

不是停電。是某種強大的、定向的電磁脈沖攻擊!覆蓋範圍精準地籠罩了醫院區域!

“他們不是要包圍……”林淵在瞬間的黑暗中,聲音低沉如鐵,“他們是要把我們一起,埋葬在這裏!”

上方,隱隱傳來了沉悶的、仿佛重物坍塌的巨響,以及隱約的、人群驚慌失措的尖叫。

醫院地上部分,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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