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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長熠醒來的時候,顧婭楠就在一旁,護士正在他手背上扎針。
護士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給他打過針就出去了。
顧婭楠才說道:“宇川很在意,我已經做了人流。”
病房裏好安靜,裴長熠覺得自己甚至能聽見那些冰冷的藥水流進自己血管裏的聲音。
他從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盡管它來的這樣不是時候。可她還是爲了方宇川,殺了他的孩子。
裴長熠倏地睜開眼睛,抓住她那只撫摸在他臉上的手,張口咬在她的掌根。
顧婭楠顫抖了一下,奮力掙脫。
“”嘶......你瘋了嗎?”她擰着眉。
“我沒瘋,方宇川敢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下行凶,他瘋了才對。”
裴長熠坐起來,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他情緒激動,手背上的輸液針回血了好長一段。
顧婭楠沉聲:“宇川不是故意的。”
多麼可笑,方宇川開車撞人,顧婭楠竟然還能這樣面不改色。
“我會報警,告他謀殺。”裴長熠眼睛裏沒有一絲光亮,他要方宇川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
顧婭楠眉頭皺得更深:“胡說什麼?報什麼警,都是家事。”
裴長熠不說話,只是盯着他,顧婭楠神色變了變,因爲她意識到裴長熠是認真的。
“你可以試試,我看有誰敢接你這個案子。”
“什麼意思?你要爲了方宇川徇私,你要以權壓人?你爲了他連原則都可以放棄嗎?”
裴長熠像是第一天認識她,原來她的原則就方宇川,在方宇川身上,她秉持的一切都可以讓步。
兩人僵持着,警衛員火急火燎地沖進來。
“部長,方研究員上天台要跳樓!你快......”
還沒等警衛員喘過氣,顧婭楠已經飛快地跑出病房,警衛員有些心虛地看了眼裴長熠,隨即也離開了病房。
裴長熠面無表情地拔了針,跟上了天台。
天台風很大,方宇川站在欄杆邊緣,像是要被風給吹下去。
“宇川,別做傻事,過來我這裏。”顧婭楠看似鎮定,可話音裏的顫抖暴露了她的擔憂和緊張。
“你怪我對不對?你怪我撞了他,你怪我讓你流產。”
顧婭楠根本顧不上其他的,只想他趕緊從那危險的地方回來。
“我不怪你,我答應了你不要這個孩子的,我能理解你,你別站在那裏了,回來。”
裴長熠站在樓梯口的牆邊,聽到顧婭楠這句話,他痛得站不直,靠着牆壁滑落,蹲在地上。
她都知道,她分明知道方宇川就是故意的,甚至是她早就知道,她爲了方宇川殺掉了他的孩子。
“你不怪我那長熠呢?我承認是我對不起他,那就讓我爲他這個孩子償命。”
方宇川說着,腳又朝前邁了一步,風吹過來,他沒站穩,晃了晃竟然真的要掉下去。
“不要!”顧婭楠猛地撲過去,堪堪抓住他的手,她半個身子都撲了出去,只差一點兩人都要墜樓。
裴長熠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揪緊,顧婭楠爲了方宇川,竟然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裴長熠站起來,一步一步靠近欄杆,他腦子裏升起無數個瘋狂的念頭。
可最後他還是伸出手,拖住了顧婭楠欄杆裏側的下半身。
顧婭楠有了支撐點,奮力一撐,將方宇川拉了上來。
“長熠......”她心裏震動,可卻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他都聽到了嗎?
“離婚吧顧婭楠,離了婚,對你們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