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月10號下午五點,距離演唱會正式開始還有兩小時。京華體育館正門口,成群結隊的歌迷粉絲在夕陽裏焦躁地排隊檢票。

六月已然入夏,粉絲都穿上了短袖短裙,化着精致的妝容,只求以最美的一面見到偶像,甚至還有粉絲戴了頭紗。粉絲包裏藏着應援手幅、燈牌和相機,排隊的間隙都在互相交換自制無料。

從內場到看台的每個座位上都放了定制的熒光棒,粉絲陸續入場,拍照聊天,人聲鼎沸。

而體育館的另一個側門,謝莞迎和小朱先後從保姆車上下來。

小浩一直在門口等着,見人來了馬上湊過來:“謝老師!你來了!來這邊走,我帶你們去座位。壹哥在準備登台了。”

周壹給她們安排的位置是內場的第一排中間,離舞台最近的位置,周壹在台上能一眼看到她。

小浩帶她們到座位上就溜到後台給周壹通風報信:“哥!人已帶到!”

此時周壹已經蹲在升降台上準備上台了,台前屏幕在倒計時十秒。

“好,按計劃行事,一定要等她聽完最後一首歌再帶她走!”周壹心情大好,再三強調。

“我辦事,你放心!”

前奏響起,伴舞上台,舞台中央,升降台緩緩升起,粉絲的歡呼聲響徹場館內外,金色的熒光棒在夜空裏閃爍,周壹的歌聲通過話筒和音響傳遞到場館的每一個角落。

舞台左右分別有兩塊大屏幕,一塊是他的特寫鏡頭,一塊是舞台全景鏡頭,讓山頂的粉絲也能看清。

三首歌結束,氛圍高漲,台下粉絲齊聲呐喊,周壹的名字響徹雲霄。

“歡迎來到——周壹的第一場演唱會!”

周壹站在舞台中間,聚光燈下,一頭金發,肆意張揚。

周壹沿着舞台邊,朝每個方向的粉絲打招呼。最後回到中間,緩緩蹲下,直勾勾盯着某人。

“也歡迎——謝莞迎來聽周壹唱歌!”

導播鏡頭隨之切給第一排的謝莞迎。

謝莞迎笑眼盈盈,抬手摘下口罩,對着鏡頭揮舞熒光棒。周圍粉絲紛紛舉起手機拍她,小聲說着“漂亮”“臉好小”之類的話,不過被更大聲的歡呼聲淹沒,沒有落入謝莞迎的耳朵。

謝莞迎素淨的小臉出現在左邊的大屏幕上,右邊屏幕是畫着舞台妝的周壹笑得見牙不見眼。

粉絲見周壹笑得如此開心,也極其捧場地歡呼,全場的熒光棒都在揮舞,一片金海。

“接下來,請聽《沉浮》。”

燈光暗下,樂隊上場,周壹回到舞台中間,背對着觀衆,被伴舞包圍。

前奏響起,伴舞齊跳,周壹轉身,歌聲傳出。

《沉浮》是周壹20歲推出的專輯,那一年他剛剛成立壹方音樂工作室,在他20歲生日當天一次性發布了11首歌曲,全部都是自己作曲自己填詞、曲風輕快的R&B。

爲了適應演唱會的氛圍,周壹爲《沉浮》做了全新的編曲,增添了更有律動的鼓點和電音的貝斯。

周壹一邊舉着話筒唱歌,一邊跟着伴舞做了幾個簡單的舞蹈動作,不追求力度,只是卡點都足以讓粉絲爲之瘋狂。

十一首歌,每一首結束以後都有一段電音貝斯銜接,最後也由它結束第一部分的演唱。

燈光亮起,周壹喘着氣走到舞台邊彎腰拿起水杯喝了幾口,隨後又回到樂隊身邊。

“謝謝貝斯手於瑨,謝謝鼓手林芷蘭,謝謝鍵盤手曾天,謝謝吉他手秦嘉煜。”周壹一一感謝。

剛剛轉場間奏鏡頭給到於瑨時,謝莞迎就驚訝了一瞬,沒想到他現在已經是老板了還會來周壹演唱會上彈貝斯,還彈得這麼好。

“這個樂隊,是我16歲組的,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年,也只有他還在音樂的道路上堅持,”於瑨搶過周壹的話筒,“我還記得當時求了壹哥好久他才肯來做我們的主唱,現在他一開口我們就全來了,事成之後必須請我們吃飯!”

這個樂隊,除了周壹“離經叛道”,其他全都聽從家裏的安排,出國的出國,進公司的進公司,離音樂越來越遠。

如今讓他們頂着家裏長輩的壓力,重拾當年的感覺,的確費了很大的功夫,但每個人都覺得很值得。

在舞台上和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音樂的暢快,是這七年來從未有過的。

“好。”周壹笑着聽他說完一席話,明白他話裏的弦外之音,沒猶豫就點頭答應了。

兩人又齊齊回頭看向坐在架子鼓後的短發女生,眼神詢問她有沒有話要說。

林芷蘭也不矯情,直接走上前來,從周壹手裏接過話筒,還有些緊張地握緊了些,煙嗓極具特色:“我想問一下台下的謝莞迎老師,剛有注意到我嗎?我是你的粉絲,是壹哥說你也會來我才答應他來的。”

謝莞迎聞言又是一驚,愣愣地看着台上的三人。

一旁的小朱馬上掏出平板,讓她把想說的話寫在平板上,舉起來給他們看。

【當你出現在大屏時,我和大家一起爲你歡呼!】

【謝謝喜歡!】

謝莞迎匆匆在平板上寫下幾個大字,舉過頭頂,笑容可掬。

林芷蘭看到平板上的話,興奮到尖叫,眼裏的激動不像演的。

聊天結束,樂隊下台,三角鋼琴被幾個工作人員抬了上來,周壹也趁機下台換服裝。

接下來周壹自彈自唱,十首歌,三首來自專輯《Only》,三首來自他給其他歌手寫的歌,四首來自之前給電視劇寫的ost。

時而激昂時而婉轉,時而悠揚時而歡快。

周壹穿着白色燕尾西服,坐在白色三角鋼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鍵上快速跳躍,轉場間奏也是全新寫的鋼琴旋律,絲滑切歌。

音樂聲停,周壹從鋼琴前走向舞台邊,大喇喇坐下喝水,長腿隨意耷拉在台邊,眼神看向台下觀衆席。

粉絲瞬間歡呼雀躍,紛紛舉起手裏的自制手繪橫幅。大大小小、各式各樣,不盡相同。

周壹挑了幾個看得清的回應:

“跳舞?剛剛不是跳了嗎。”

“二巡來奕城?二巡都不知道有沒有呢。”

“你談戀愛了?因爲我的歌嗎?”被他翻牌的粉絲瘋狂點頭,“那希望我也能因爲我的歌談上戀愛。”說完笑着低頭瞟了謝莞迎一眼。

這一句話後的起哄聲尤其大,周壹在耳返裏都能聽到。

“考研?祝你上岸。”

“籤名照?沒有。”

“多笑笑?誰沒事傻笑。”

中間的挑了幾個,又起身走到舞台右側去看看台上的橫幅,不太看得清,讓工作人員遞了個望遠鏡過來。

“金發很帥?喜歡金發還是藍發?”

“都喜歡!!”全場的粉絲都在積極地回應他。

“想聽我彈吉他?簡單。”周壹回身,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吉他,背帶掛在肩上,手指在琴弦上隨意撥弄了兩下,停頓思考了一下,選擇彈了一段《sour》。

粉絲都很激動,因爲今天這場並沒有唱這首歌,但這是周壹正式發行的第一首歌。

曲調輕快中帶着憂傷的氣息,低沉呢喃的嗓音裏帶着不舍的心情,很符合高中生青春的矛盾狀態。

《sour》在當時一衆dj神曲中脫穎而出,很多粉絲都是因爲這首歌垂直入坑的。所以這首歌,不管是對周壹,還是對粉絲,都是意義非凡的一首歌。

“《sour》這首歌雖然是我18歲發的,但其實16歲就寫好了。我記得當時我偶然看到了一本小說,寫的是一個聾人女高中生暗戀一個男生的故事。書裏對女生暗戀的酸澀心理描寫得很好,很打動我,所以我寫了這首《sour》,也收獲了大家的喜歡,謝謝大家。”

周壹摘了吉他,隨意解釋了兩句,又走到舞台左邊挑了幾個粉絲聊天,耳返裏傳來導演催促的聲音,就又坐回到鋼琴前,把話筒放進麥架。

“《sour》,送給《酸》的女主角夏季,”周壹轉頭盯着台下的她,“最後一首歌,《小貓不哭》,送給——丸丸,祝她生日快樂。”

舞台陷入黑暗,唯一的一束光落在周壹頭頂。

有一台攝像機器對準了謝莞迎,以拍下她聽到這首歌全程的表情和反應,但沒有投到大屏幕上。

琴鍵按下,舒緩的旋律平息了衆人浮躁的心,周壹的嘴離話筒很近,包含情感的聲音同大家講述一個邂逅的故事。

“人來人往裏 找尋你的身影

熙熙攘攘裏 牽動我的心情

小雨淅淅 下個不停

心跳怦怦 變得透明

黑夜裏 月光模糊不清

你眼眸 如同耀眼流星

輕輕拭去你眼角的淚

你眼裏星光碎碎

我眼神緊緊跟隨

輕輕拭去你眼角的淚

你佯裝抗拒後退

可我已如癡如醉

輕輕拭去你眼角的淚

你予我欣欣悅悅

我陪你年年歲歲

你之於我 是寶貝

小貓不哭不哭啦

我送你回家好嗎”

最後一束光暗下,周壹在幹冰霧氣中偷偷退場。

隨後全場燈光亮起,金色彩帶飄落,大屏幕上不再是周壹的臉,而是結束退場的宣傳圖。

粉絲們依依不舍地合唱《sour》,即便手裏的熒光棒已經準時失去金色,手裏寫着“壹”的燈牌也不願關閉。

周壹下台後拿回手機,看到小浩發來信息說已經帶謝莞迎和小朱在隔壁休息室等他了,工作人員還在幫忙拆身上的麥克風和耳返。

粉絲們的合唱聲都傳到了後台。

周壹最後一次拿起話筒勸粉絲離場:“快回家吧,我們下次再見!”

粉絲這邊有工作人員看護,周壹放心回到後台休息室,他親自策劃的驚喜必須精準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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