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可以和我結婚！
顧北辰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南星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結婚？和他？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拒絕，這太荒唐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腦震蕩出現了幻聽，或者這位顧先生只是在用一種特別的方式調侃她此刻的狼狽。
“顧先生，”南星穩住心神，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帶着疏離的客氣，“你別開玩笑了。”她微微歪頭，目光帶着審視和不解，緩緩掃過顧北辰。
他即使經歷了一夜守候的疲憊，身上那件看似簡單、細節處卻透着不凡的黑色襯衫依舊挺括，袖口露出的腕表價值不菲，周身散發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難以忽視的矜貴與強大氣場。這樣的人，與她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我又沒有感情基礎，”她陳述着顯而易見的事實，語氣帶着一絲自嘲，“而且我感覺你……”她頓了頓，斟酌着用詞，“你身份不一般，從你的衣着、氣度，還有能調動資源這麼快找到我、安排這一切來看，絕非普通人。你們這樣的豪門世家，婚姻不都講究門當戶對、強強聯合嗎？娶一個對家族事業有助益的千金小姐，才是常態。”
她抬眼，目光清亮卻帶着看透世情的冷靜，直視着顧北辰深邃的眼眸：“而我，現在剛剛和父親斷絕關系，一無所有，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對你而言，我有什麼價值？值得你用婚姻這麼重要的東西來做交易？”
她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更不相信一個如此出色的男人會無緣無故提出這樣的建議。這背後，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算計或者她無法理解的目的。
顧北辰靜靜地聽着她的分析，臉上沒有任何被冒犯的神色，反而在她條理清晰地說出“價值”二字時，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贊賞。她很清醒，即使在如此脆弱的時刻，依舊保持着理智的分析能力，這很難得。
“感情，我們可以慢慢培養。”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而非虛無的承諾，“婚姻的開始可以有無數種理由，感情並非唯一的基礎，也可以是……合作的契機，是彼此的需要。”
他微微前傾，目光沉靜地鎖住她，那眼神太過專注，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讓南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至於你說的門當戶對，別人的常規，與我何幹？”他語氣平淡，卻帶着一種睥睨般的自信與不羈，“我顧北辰做事，不需要遵循別人的規則。我娶誰，更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或者考慮所謂的‘家族利益’。”他有足夠的實力和資本，讓自己的婚姻只遵從自己的意願。
“你說你一無所有，是孤女，”他繼續道，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流轉，帶着一種洞察一切的銳利，“但你忘了，你剛剛籤下的協議，讓你名義上擁有了你母親留下的一切。雖然目前是燙手山芋，但本身價值不菲。更重要的是……”
他頓了頓，語氣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味：“你本身，就很有價值。”
南星微微一怔。
顧北辰看着她困惑的眼神，緩緩說道：“你的堅韌，你的清醒，你在絕境中依然保留的底線和行動力，以及……面對至親背叛和死亡威脅後，依然能迅速冷靜下來思考對策的心性。這些，在我看來，比所謂的家世背景，更有價值。”
他的話像是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涌入南星冰冷荒蕪的心田。在她被至親至愛接連背叛，自我價值感跌落谷底的時候，這個幾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卻肯定了她本身的存在價值。
“這場婚姻，你可以看作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合作。”顧北辰將條件攤開，清晰明了，“我爲你提供庇護，幫你掃清障礙，讓你有能力、有時間去拿回屬於你的一切，去報復那些傷害過你的人。而你……”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只需要成爲‘顧太太’。這個身份本身，就是對你最好的保護，也是對你敵人最有力的震懾。至於其他，”他語氣淡然，“婚姻期間，我會給予你應有的尊重和自由。你可以繼續你的事業，過你想過的生活，我不會幹涉。”
他甚至給出了一個讓南星無比心動的承諾：“如果婚後，你覺得我對你不好，或者你找到了更好的出路，隨時可以提出離婚，我絕不阻攔。財產方面，也會按照協議給你足夠的補償，保證你日後生活無憂。”
最後，他看着她，眼神裏帶着一種罕見的、近乎坦誠的意味，補充了一句，這話聽起來甚至有些不符合他高冷人設的……笨拙？卻莫名地增加了可信度：
“而且，你不吃虧。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感情經歷一片空白。不會有前任糾纏之類的麻煩。”
兩萬字的心理活動在南星腦海中激烈碰撞。
荒謬！這太荒謬了！爲了復仇和自保，嫁給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這和她所認知的愛情、婚姻完全背道而馳。
可是……理性又在告訴她，顧北辰的提議，是目前她能抓住的、最快最有效的捷徑。有了“顧太太”這個身份，南懷仁和南煙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地算計她嗎？裴家又會如何看待她？她可以借助顧北辰的力量，迅速站穩腳跟，拿回母親的一切，甚至……讓那些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感情？她剛剛被七年的感情傷得體無完膚，所謂的愛情，在她看來已經成了最不可靠的東西。或許，這種一開始就明碼標價、各取所需的合作關系，反而更簡單、更不容易受傷？
她看着顧北辰。他英俊、強大、富有，而且……似乎對她並無惡意，甚至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伸出了援手。雖然他氣場迫人，心思深沉，但他給出的條件，確實優厚得讓人難以拒絕。
她真的……要踏上這條看似捷徑，實則前途未卜的道路嗎？
病房裏安靜得只剩下兩人清淺的呼吸聲。陽光透過窗戶，在兩人之間投下明暗交錯的光影。
南星垂眸，長長的睫毛掩蓋了眸中所有的掙扎與權衡。許久，她才緩緩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向顧北辰，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決絕：
“顧先生，你的提議……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