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昏快要入夢的前一秒,惡魔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出場地點,無垠鬼域,請反派角色林昏趕快到達出場地點。”
“……”
無垠鬼域,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啊!那不就是單思邢去的地方,和她有半毛錢關系!?
把劇情翻爛了男女主也沒去過這個地方。
林昏忍着怒氣,“我去那幹嘛?”
“因爲男女主從別人口中得知反派去了無垠鬼域。”
“哈?然後呢?然後我就真的要去無垠鬼域?我要是讓人去跟他們說我死了是不是還真的去死?”
“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你最好給我滾遠點。”
“你確定不去?”世界意志又再給她下最後通牒。
遇事不要慌,先裝個死再說。
“你確定不去?”
感覺眼前又要出現那股刺眼的白光,林昏坐起來大喊,“等下!我穿個鞋!!”
……
“林昏,你居然親自來了。”黑袍男人準確無誤叫出了她的名字,好像對於她的到來很詫異。
她抬手打掉男人抵在少年脖子上的手,站在前面。
“不歡迎嗎?”她搜索出男人的名字,“封十寒。”
女人的眼神仿佛淬了冰,那張臉上是十年如一日的高傲,場面一觸即發。
“怎麼能不歡迎呢?”封十寒感覺自己冰冷的血液終於升起了一點溫度,今晚一定要飽餐一頓,“我們多少年沒見了,十五年有了吧,我在鬼域裏出不去,你也不來看看我,作爲你的老朋友,我很傷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囉哩巴嗦的,煩死了。
封十寒陰測測地笑了起來,“這麼久沒見,我自然要送你一份大禮,都出來吧。”
霎時間,狂風大作,刺骨的風不斷地襲來,細聽,還有微弱的鬼哭聲。
這鬼域裏所有的鬼都應聲而出。
林昏單手護住單思邢,另一只手飛快結印,這簡直是在逼她,說好了她要來做一只鹹魚的啊!
無數張鬼臉想要沖破結印,它們擠做一團,露出一張張嘴巴大開的猙獰模樣。
不用懷疑,它們就是想吃人,這結印一破,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兩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沒時間多待了。
林昏掌心抵着結印,自己生生震碎了它,借助結印破開時的威力,周圍所有的小鬼都被震得退後幾步。
“走!”
她拉着單思邢的胳膊,趁着這片刻的空隙突圍。
但少年的雙腿仿佛被鬼域的地定住,沒有時間多想她立馬揮手,斬開了纏在他腿上的鬼氣。
可就在這時,封十寒身後的兩個鬼影忽然變大,兩個鬼影鎖定了目標,伸長了身子同時向林昏襲來。
“師父!”
林昏抱起解放了雙腿的少年,側身躲開兩個鬼影的攻擊。
下一秒,黑壓壓的小鬼們再次一擁而上,她騰空而起,一刻不停地向鬼域的大門飛去。
在她離開鬼域大門的那一刻,所有的小鬼都不再追了,他們之所以能在鬼域這麼強,都得益於鬼域裏的有個專門招鬼氣的大碗,若是出了鬼域,它們也就是鬼修手中普通的小鬼。
這一趟無垠鬼域之行,過程雖然驚險, 但也就是尋常人喝一口茶的時間。
“你腿能走嗎?”
剛剛她那一揮只斬斷了他腿上大半鬼氣,邊邊角角依然有殘留,要想弄幹淨,只有等回去慢慢養了。
“能,只是走不快。”
單思邢咬着唇,小腿用力到發抖,才顫顫巍巍抬了起來,察覺到旁邊人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一抖,差點摔了。
等到他順利走完一步,額發都已經被冷汗浸溼。
他沒有去看她,只是感覺有點難堪,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被展現在她面前。
他一直低着頭,眼前忽然多出一雙銀色的靴子,一股陌生的氣息靠了過來。
“我抱你過去吧。”
說完,不等他回答,那人就徑自圈起他的胳膊,輕鬆地把他抱了起來。
他從來沒有這麼亂過,整個人慌張得不行,一顆心仿佛也失去了控制狂跳不已。
就要到鬼河,他看見先前那老者還守在河邊,想起他之前說的話,可能是在等他屍體。
“過河。”
她聲音清亮,老者一看見她,仿佛是被驚豔到了,那眼裏突然放光,單思邢猜他肯定是貪心上了這皮相。
果然,老者異常熱情,甚至連過路費都沒收便直接讓他們上了船,他注意力全在林昏身上壓根就沒注意到他。
“這位小姐,你年紀輕輕這麼來這鬼域,這可不是個好地方。”
“我來玩。”她隨意答道。
這三個字用懶洋洋的語氣說出來,聽着非常囂張,可讓人無法反駁的是,這人偏偏就是有這份實力,就在不久前她還抱着他從鬼域裏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單思邢悄悄按了按自己的腿,不由嘆了口氣,一時半會真好不了,等下不會又……那樣吧。
女人偏頭看着河面,神情困倦,忽然眼睫一抬,直勾勾看了過來。
“師父。”
沒等他說完,女人就淡淡移開了眼,“別多想,我真的是來玩的。”
他溫順地點頭,餘光忽然瞥見女人袖子上有一滴血。
受傷了?她怎麼毫無察覺?
發現她是真的沒有察覺到,單思邢不由問道,“師父,你這裏是受傷了嗎?”
“嗯?”
林昏皺眉看向自己的手腕,袖子往上推了推,一道淺淺的牙印露了出來,很整齊,看大小像是小孩子咬出來的。
腦海中的畫面在回放,是那個時候,封十寒的鬼影咬傷的。
“沒事,小傷。”林昏把袖子放回去。
突然想起來封十寒最後那個笑,她心裏隱隱有種感覺,封十寒是故意放她走的,而他能這有恃無恐的原因可能就是……她手上這個牙印。
一動腦子她就頭疼,林昏最後還是放棄往後想,畢竟這種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火不燒到她家裏,她是不會怕的。
-
“阿昏,阿昏。”
林昏感覺自己仿佛睡在一片稻草地上,扎得她渾身癢,因爲有人不停地在叫她的名字,她不情願地睜開了眼。
在昏暗的燭光下,她看見一張很稚嫩的男孩臉龐,即使臉上髒兮兮的,那雙大而亮的眼睛卻絲毫沒有被掩蓋住。
“你是……”
“阿昏你終於醒了,放煙花了,再不看就錯過了。”男孩拉着她坐起來,漆黑的夜空裏綻放出一朵朵絢爛奪目的煙花,美不勝收。
“阿昏,煙花好看嗎?”男孩的臉湊過來,眼裏是滿滿的期待。
她突然反應過來,這個阿昏不是在叫她,她從來不認識這樣的人。
她張嘴,眼淚先流了出來。
這情緒也不是她的。
“你怎麼哭了?”男孩伸出柔軟的手指,捧住了她的臉。
那個瞬間她看見了對方眼裏的她,也是一張稚嫩的臉,臉上有打架留下的淤青,嘴角還破了。
眼淚來的更加洶涌。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