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橋花園。
出租屋裏,彌漫着清淡的面條香氣。
蘇暖暖沒有點外賣,而是親手給吱吱下了一碗面。
清亮的湯底上,漂浮着翠綠的蔥花,兩只金黃的荷包蛋臥在雪白的面條上,看起來格外誘人。
吱吱坐在小板凳上,小小的身子趴在桌邊,小嘴“呼哧呼哧”地吸溜着面條,吃得一臉滿足。
小家夥一點也不挑食,兩頰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可愛的小倉鼠,還不忘含糊不清地誇獎:“媽媽,好次!寶寶想天天次。”
看着吱吱可愛的模樣,蘇暖暖的心都萌化了。
她勾了勾唇,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心底生根發芽:如果這次真能拿到那兩百萬的報酬,而這個小女孩又沒人認領,她就索性自己養着。
反正,這筆錢吱吱也有一大半的功勞。
正這般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幾下。
屏幕上跳出“周助理”三個字,是周興打來的微信語音。
蘇暖暖劃開接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對方有些急切的聲音:“蘇小姐,冒昧打擾,請問您考慮得如何了?”
周興是真的急。
老板霍梟下了死命令,明天中午前必須帶人回老宅,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
蘇暖暖看了一眼正專心致志與荷包蛋作鬥爭的吱吱,深吸一口氣,語氣平靜而堅定:“我答應。”
電話那頭,周興幾乎是立刻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耶”聲,如釋重負。
他迅速調整好情緒,說道:“太好了,蘇小姐。那……明天早上九點,我開車來接您和小小姐,可以嗎?”
“好。”蘇暖暖幹脆地應下。
掛斷電話,出租屋裏恢復了寧靜,只剩下吱吱嗦面條的聲音。
蘇暖暖看着她,想起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沒有交代。
她走到吱吱對面坐下,柔聲問道:“吱吱,上次,你叫‘爸爸’的那個人,還記得嗎?”
吱吱用力將一根長長的面條吸進嘴裏,腮幫子更鼓了。
她抬起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用力點點頭:“嗯!拔拔呀!”
“嗯。”蘇暖暖應了一聲,繼續引導道,“從明天開始,你都要叫他爸爸,能做到嗎?”
這次的任務,吱吱才是真正的女主角,自己不過是打輔助的。
能不能拿到那筆救命的錢,全看這個小家夥的表現了。
吱吱的小腦袋歪了歪,似乎有些疑惑,他本來就是叭叭呀。
於是,她再次用力點頭,奶聲奶氣地保證:“寶寶稀飯拔拔。”
蘇暖暖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她滿意的笑笑,看着小家夥這乖巧的表現,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兩百萬正在向自己招手。
一夜好夢。
第二天早上八點,蘇暖暖就牽着吱吱出了門。
蘇暖暖帶着吱吱徑直走進了一家童裝店。
吱吱身上穿的,還是上次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藍色小裙子。
今天要去見真正的雇主,還要去那個聽起來就很不凡的“老宅”,必須換身像樣點的新衣服。
蘇暖暖在店裏仔細逛了一圈,最終目光鎖定在一條白色公主裙上。
裙子是柔軟的蕾絲材質,點綴着精致的珍珠和緞帶蝴蝶結,蓬鬆的裙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
當吱吱換上這條裙子,從試衣間裏走出來時,整個店裏仿佛都亮了幾分。
她本就生得粉雕玉琢,皮膚白皙,眼睛又大又亮。
此刻穿着潔白的公主裙,宛如一個從童話裏走出來的小天使,可愛得讓人心都化了。
然而,吱吱卻扯了扯蘇暖暖的衣角,小聲的說:“媽媽,寶寶不要。”
蘇暖暖蹲下身,不解地問:“爲什麼?不好看嗎?”
吱吱搖了搖頭,小手緊張地揪着裙擺,聲音更小了:“媽媽……沒錢。”
她雖然小,卻很懂事。
她知道媽媽平時連買菜都要貨比三家,自己更是很久沒買過新衣服了。
現在卻要給她買這麼漂亮的裙子,這裙子一看就很貴。
媽媽自己都舍不得買,還給她買,真是太好辣!
蘇暖暖的心瞬間被一股又酸又軟的情緒填滿,既尷尬又感動。
她捧起吱吱肉嘟嘟的小臉蛋,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吱吱,聽着,我有錢,不用擔心。”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想了想,她改口,用一種更堅定的語氣重復道:“媽媽有錢。”
是的,從今天起,她就是吱吱的“媽媽”了。
不僅小家夥要適應叫別人爸爸,她自己也要開始習慣這個新的身份。
……
與此同時,劉翠娥和蘇達母子二人罵罵咧咧地從樓道裏走了出來。
“媽的,大清早就出門了?”蘇達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肯定是去跟那個野男人鬼混去了!”
他倆一大早又來堵門,在門口敲了半個多小時,裏面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顯然人早就走了。
“算了,下次再來吧。”劉翠娥心裏也犯起了嘀咕,對於兒子昨天的話有了幾分懷疑。
她那個女兒什麼德行她最清楚,又窮又犟。
有錢人又不是傻子,怎麼會看得上蘇暖暖?
別是兒子看走了眼,把人家的司機當成老板了。
就在劉翠娥準備打退堂鼓時,蘇達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壓低聲音道:“媽,快看,是我姐!”
不遠處,馬路邊的樹蔭下,蘇暖暖正牽着一個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那裏,好像在等人。
母子二人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悄悄地湊了過去,躲在一棵大樹後面偷聽。
只見那個小女孩提着裙擺,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蓬鬆的裙子像花兒一樣綻開。
她仰着小臉,奶聲奶氣地對蘇暖暖說:“媽媽,寶寶稀飯裙紙!”
蘇暖暖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寶寶喜歡就好,媽媽以後天天給你買新裙子。”
躲在樹後的蘇達聽到這話,氣得牙癢癢,低聲罵道:“媽的,昨天還跟我們哭窮,死活不承認!今天在孩子面前就不裝了?”
劉翠娥正準備沖上去當街要錢,一輛通體漆黑的轎車悄無聲息地滑到了蘇暖暖面前。
那流暢的車身線條,那尊貴的車標,即使是不懂車的人,也能感受到它撲面而來的貴氣。
主駕駛的車門打開,一個穿着筆挺西裝的男人快步跑到後排,拉開了車門。
劉翠娥死死地掐着蘇達的胳膊,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顫抖:“兒……兒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勞子?”
蘇達也看傻了眼,結結巴巴地回答:“對……對!就是!”
劉翠娥倒吸一口涼氣,喃喃自語:“乖乖……這車,是比吳大山的桑塔納……氣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