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一個滿臉橫肉的雜役管事，正叉着腰對着一群新來的雜役弟子訓話，唾沫星子橫飛。
“別以爲進了仙門就一步登天了！在雜役處，你們就是最低等的存在！讓你們往東，不準往西！聽明白了沒有？”
楚智站在人群裏，掏了掏耳朵，心裏一陣無語。
“媽的，這不就是仙俠版流水線黑工頭嗎？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訓話結束，衆人被帶到了一片破舊的院落，這就是他們未來生活的地方。
一個看起來年紀稍大，面容和善的老雜役湊了過來，笑呵呵地對楚智他們這些新人說：“幾位師弟，別被劉管事嚇到了，他就是嗓門大。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老王。”
有個新來的小子忍不住問道：“王師兄，咱們這青玄仙宗，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啊？真的很厲害嗎？”
老王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挺直了腰板，臉上帶着與有榮焉的神色。
“那當然！咱們青玄仙宗，可是這方圓數萬裏數一數二的大仙門！咱們的宗主，那可是元嬰期的大能修士！一口氣就能吹平一座山頭！”
“元嬰？”楚智心裏默念了一遍。
老王見衆人一臉崇拜，說得更起勁了：“元嬰老祖下面，還有好幾位金丹期的長老，再往下就是築基期的執事和內門弟子。像前些天跟你們一起來的那些天之驕子，就是外門弟子。至於咱們嘛……”
老王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和楚智他們，“咱們就是仙門的地基，負責所有髒活累活的雜役弟子。”
楚智聽明白了。
感情自己是從方家那個小泥潭，跳進了青玄仙宗這個更大的糞坑底層。
沒修仙時要當雜役，修了仙還要當雜役，這仙不是白修了嗎？
“王師兄，那……咱們雜役弟子，有沒有機會成爲外門弟子啊？”另一個新人滿懷希冀地問道。
“有！當然有！”老王點點頭，“只要你們能在三十歲之前，修煉到練氣三層，通過宗門考核，就能晉升爲外門弟子！”
“練氣三層……”
楚智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個月裏，楚智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仙門地基”。
劈柴、挑水、清洗靈獸的糞便、給靈田除草……所有能想到的苦力活，他幾乎幹了個遍。
要不是當初引氣入體時，靈氣順帶強化了他的身體，讓他力氣和耐力都遠超常人，他估計早就趴下了。
饒是如此，每天累得像條死狗一樣回到那間四處漏風的破屋時，他也只想倒頭就睡。
至於修煉？
雜役弟子居住的地方，靈氣稀薄得可憐，比方家大院好不了多少。
他每天晚上拼了命地運轉《引氣訣》，一個月下來，修爲幾乎是原地踏步。
“媽的，靠這點靈氣修煉到練氣三層？黃花菜都涼了！”
楚智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心裏萌生了退意。
“這破地方老子不待了！與其在這當牛做馬，不如找機會溜下山，憑老子這帥氣的臉蛋和見人說人話的本事，到哪個凡人城鎮不能混個風生水起？”
他想起了方雨柔。
那個小娘皮，估計現在正享受着天靈根的優待，用着大把的靈石，修爲蹭蹭往上漲吧。
“等她想起自己？到時候老子骨頭都化成灰了！還談什麼把她壓在身下？”
楚智越想越氣，決定找機會就跑路。
這天下午，楚智正在雜役堂的院子裏清洗一大堆沾滿泥土的藥鋤，劉管事的大嗓門突然響了起來。
“楚智！那個叫楚智的小子，死哪去了？”
楚智慢悠悠地站起身，擦了擦手，“管事，我在這兒呢。”
劉管事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揮揮手：“別洗了！趕緊去一趟任務堂！有個外門師姐接了宗門任務，需要個陪同的，點名要個新來的，就你了！手腳給老子放麻利點，別給雜役處丟人！”
“外門師姐？出任務？”
楚智眼睛一亮。
這不就是離開宗門的天賜良機嗎？
他強忍着內心的狂喜，臉上裝出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連連點頭：“好嘞，管事，我馬上就去！”
他飛快地沖回自己的破屋，換了身自認爲最幹淨的衣服，然後一路小跑趕到了任務堂。
任務堂裏人來人往，大多是行色匆匆的外門弟子。
楚智在角落裏站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青色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女。
那少女身段窈窕，長着一張可愛的鵝蛋臉，眼睛大而明亮，雖然姿色比方雨柔略遜一籌，但勝在氣質活潑，像一顆清晨帶着露珠的蜜桃。
少女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她走到楚智面前，帶着幾分審視的口氣問道：“你就是雜役處派來的楚智？”
“是的，師姐。”楚智連忙上前一步，臉上帶着幾分憨厚和期待的笑容。他想着這可是跑路的機會，態度必須端正。
少女見他態度還算老實，點了點頭，繼續審視着他：“我叫葉靈兒。這次是我接了個外出采購的任務，需要個人幫忙跑腿拿東西。你看上去……還算壯實。路上機靈點，別給我添亂就行。”
“師姐放心！”楚智立刻拍着胸脯保證，“師弟我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力氣大，手腳麻利！保證把東西拿得穩穩當當，絕不讓師姐多費一份力氣！”
葉靈兒看他那副急於表現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一個雜役弟子，能有機會出宗門，確實是難得的美差。
她擺了擺手：“行了，少耍嘴皮子了。趕緊跟我走，辦完事早點回來！”
“好嘞！師姐您前面帶路！”
楚智屁顛屁顛地跟在葉靈兒身後，朝着山門的方向走去。
他的心裏已經樂開了花。
“跑路計劃第一步，成功！”
他的目光落在葉靈兒輕快的背影上，心情也跟着飛揚起來。這位葉師姐看起來比方雨柔好相處多了，至少不會動不動就用眼神凍死人。
“方雨柔，你給老子等着！把我扔到這鬼地方當苦力，以爲就能拿捏我了？等老子在外面逍遙快活，找到新的機緣，遲早有一天要殺回宗門！到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在我面前裝清高！”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通過了山門的盤查，踏上了下山的路。
自由的空氣，混着山野的芬芳，讓楚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雲霧繚繞的仙山，眼中沒有絲毫留戀，只有一絲狡黠。
再見了，青玄仙宗！
再見了，挑糞生涯！
自由，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