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儷走後沒多久,樓下就傳來一陣歡聲笑語聲。
應是許知鳶跳完了舞,奶奶和許阿姨在爲她喝彩吧。
比起活潑開朗的許知鳶,她嘴笨又木訥,奶奶不喜歡自己也正常。
裴思潼胸口悶悶的,蔫了吧唧的趴在書桌上望着窗外,這個位置恰好能將院子裏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爸爸總是很忙,盡管他一有空都會抽出時間來陪她和哥哥,但裴思潼住在爺爺奶奶這時仍會每天一次又一次的希望爸爸能推開院子的大門張開雙臂迎接她回家。
回只有她和爸爸哥哥一家三口住的家。
雖然那個家哥哥也不怎麼喜歡自己,不願跟自己說話,但哥哥從不會數落她、貶低她。
她保持着這個姿勢望了很久,久到她打起了盹,直到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
裴思潼才猛的清醒,急切地望向窗外,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滿心期待地以爲是爸爸回來了。
然而,推開院子門的卻是爺爺。
裴思潼的眼神黯淡下去,重新趴在桌子上,小小的肩膀微微顫抖着。
裴從謙中午是在家吃飯,邁進院子後他目光嫺熟的望向二樓開着窗戶的房間裏,見以往會露出了半個腦袋的朝他招手的孫女不在。
他便以爲是在客廳,聽見屋裏隱隱約約聽見說笑聲,也不自覺帶上了幾分笑意,“思潼啊,爺爺回來了。”
豈料,等他邁進屋見到客廳裏坐着的人卻是微微皺了皺。
許若晴和許知鳶姑甥倆忙禮貌問好。
“裴叔叔好。”
“裴爺爺好。”
裴從謙雖有不悅,但來者是客到底還是頷了頷首,環視一圈見沒有兩個孩子的身影便問,“思潼跟宥桉呢?”
宋月禾放下茶杯,笑得溫婉,“思潼練舞累了在房間休息呢,至於宥桉大早上的時候王府井住着的發小找他玩去了。”
聞言,裴從謙便沒再多問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
院子外再次傳來汽車的熄火聲,這次裴思潼沒在抬起頭來,怕再次失望。
可這次推開院門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爸爸,裴清樾。
身旁還有一起來的溫合順,想着見見曾外孫和曾外孫女再回去,他所居住的院子也不過和裴家隔了幾棟罷了。
許若晴見到裴清樾回來,臉上是肉眼可見的開心,“清樾哥,你回來了~”
她的聲音甜膩又嬌軟,帶着一絲拖長的尾音。
裴清樾下意識皺了皺眉,並未看她一眼,只看向母親開口的話和前腳回來的裴從謙如出一轍。
宋月禾將剛剛的話又重復說了一遍,起身招待溫合順。
溫合順倒是多看了幾眼許若晴,見她那副熱切的模樣,也看出了宋月禾的心思。
他雖是裴家的親家兼世交,可孫女到底去世多年,宋月禾這個親媽要給自家兒子張羅婚事,他沒權幹涉,只是要是曾外孫和曾孫女因此在繼母手下過得不好,他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別倆孩子帶到膝下養着。
“那你們聊着,我上去看看思潼。”
許若晴本想找補着什麼,跟裴清樾套套近乎,可他並沒給這個機會。
聽了母親的話,裴清樾扔下這句話就朝樓上大步邁去,敲響裴思潼的房間門,“思潼,你睡醒了沒,爸爸回來了。”
趴在書桌低低抽泣的小姑娘,聽見熟悉的聲音猛的僵住,飛快的抹了把臉,壓着聲音問,“是爸爸嗎?”
她是不是太想爸爸,出現幻覺了?
好半晌沒聽見閨女應聲的裴清樾還以爲她睡熟了,正打算抬腿離開等她睡飽再接回家,屋內才響起女兒不確定的回應。
他的瞬間軟的一塌糊塗,可仔細一聽又覺得閨女的聲音帶着絲啞。
“嗯,是我。”
“思潼,你怎麼了?爸爸可以進來嗎?”
裴思潼還是個小嬰兒的時候,裴清樾都是將她帶在身邊睡的,可等閨女長大了些有了自己的房間後,他都會敲門等閨女同意了才會進去。
“喔,沒事噠爸爸,我才醒你稍等一下。”
“好,思潼慢慢來。”
裴清樾對孩子總是格外的有耐心。
裴思潼在房間裏用手帕擦幹了臉上的淚痕,照鏡子無誤後才打開了房門,仰着腦袋亮晶晶的看着高她很多的爸爸,“爸爸!”
裴清樾蹲下身子,見閨女白嫩無瑕的臉上,眼睛紅紅的,輕聲問,“是誰欺負我們家思潼了嗎?”
“沒有的,爸爸。”裴思潼搖頭,張開雙臂熟稔往爸爸懷裏拱,聲音又低又軟,“我就是想爸爸了。”
她撒了謊可又沒有撒謊,因爲她確實是想爸爸想得眼睛紅紅,奶奶不喜她,她也只會覺得是不是她哪裏做的不夠好,給奶奶添麻煩了。
而且那是爸爸的媽媽,要是知道她在這過得不開心爸爸肯定是會跟奶奶吵架,她不想爸爸和自己的媽媽起矛盾。
裴清樾懷疑似的盯着閨女,可她一個勁的往自己懷裏拱,她就是這樣,很黏很黏他這個爸爸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貓。
這些年他工作太忙,不過好在機關單位有托兒所,忙完工作就可以去接孩子放學晚上可以陪他們寫作業,可要是出差就只能把孩子送來大院讓爸媽照看着。
對此他總是自責的。
想起後天又要去出差,裴清樾心疼的把她抱進懷裏,柔聲道:“爸爸這不是回來了嗎?”
“嗯,看見爸爸回來思潼很開心。”裴思潼將臉埋在爸爸的肩上。
裴清樾一把抱起,“走,我們回王府井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