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長親自過來了。
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穿着黑色西裝，身形幹練的女人。
她臉上掛着職業化的微笑，但眼神裏帶着審視，顯然是聽了服務員的匯報，特意過來處理這樁可能發生的“鬧劇”。
“這位先生，您好。”她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氣定神閒的陳凡身上，“我是本店的店長，姓李。剛剛我的同事跟我確認了您的菜單，因爲您點的帝王蟹和波士頓龍蝦都是鮮活現殺的，而且價值比較高，所以按照店裏的流程，我們需要提前收取一部分定金，或者您可以選擇先買單，您看可以嗎？”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給了台階，又表明了立場。
潛台詞很明顯：想裝逼可以，先把錢付了。
你要是付不起，現在反悔說點錯了，我們也不追究，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隔壁桌，顧辰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副看戲的姿態。
林思思那兩個閨蜜更是毫不掩飾地竊竊私語。
“我就說吧，肯定要提前付錢，這下看他怎麼辦。”
“估計要說自己喝多了點錯了，真丟人，還以爲多大能耐呢。”
林思思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死死地盯着陳凡，心裏五味雜陳。
她既希望陳凡能當場出糗，來證明自己選擇顧辰是多麼明智；又隱隱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或者說，是荒謬的好奇，想看看這個對自己百依百順的舔狗，到底要怎麼收場。
周凱他們三個的臉已經快能滴出血了，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凡平靜地點點頭：“可以，先買單。”
店長微笑着遞上了打印出來的訂單：“您核對一下，您點了4只帝王蟹，4只波士頓龍蝦，4盤M9+和牛，4只鮮活鮑魚，四宮格鍋底，還有蝦滑、鵝腸、豆花等等，另外還有4罐1升裝的龍井小麥茶啤，一共3萬6，您這邊是學生吧，出示學生證可以打六九折，所以一共是……”
“學生證沒帶，不用打折了。”陳凡打斷了她，“3萬6是吧，掃碼。”
“我帶了！我帶了！”周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從褲兜裏掏出自己的學生證，幾乎是撲到了桌子對面，“用我的！用我的！六九折！”
李宇鴻和孫浩也如夢初醒，紛紛掏出自己的學生證，急切地遞過去：“對對對，我們都有！都能打折！”
那樣子，仿佛不是在省錢，而是在救命。
隔壁桌的四個人都愣住了，這架勢……似乎有些不對勁了，即使是顧辰，也舍不得花一兩萬這樣吃一頓火鍋，何況是陳凡？
在明明可以用學生證打折的情況，陳凡卻選擇付原價？
什麼路數？
陳凡擺了擺手，示意周凱他們坐下，語氣淡然得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無所謂，就按原價來。”
說完，他拿起自己的破二手水果機，屏幕上還有幾道裂紋，亮出二維碼。
店長用POS機掃了一下。
片刻之後。
“噠噠噠噠噠……”
POS機吐出了交易成功的小票。
三萬六千元！
真的付了！
店長愣了一下。
作爲閱人無數的海底撈店長，她見過太多打腫臉充胖子的學生，也見過真正揮金如土的富二代。
但眼前這個組合，實在太奇怪了。
一個穿着洗得發白的舊襯衫、用着屏幕碎裂的二手手機的男生，雲淡風輕地刷掉了三萬六。
而他身邊的三個同學，卻因爲沒能打上六九折而急得滿頭大汗，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仿佛被割掉的不是折扣，而是他們自己的肉。
這詭異的場景，讓她一時間竟有些失神。
但極致的職業素養讓她迅速回過神來，臉上堆起了比剛才真誠十倍的笑容，雙手將那張輕飄飄卻重如千鈞的小票遞還給陳凡，身體微微鞠躬。
“好的先生！您的單我們已經確認！後廚馬上爲您準備。”
說完，她轉身對着剛才那個服務員使了個眼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陳凡這一桌。
羨慕、嫉妒、驚疑、不解……種種情緒在空氣中交織發酵。
而首當其沖的，就是隔壁桌的顧辰和林思思。
顧辰臉上那副勝券在握的優雅笑容，已經徹底僵住了。
三萬六，這筆錢對他來說，也不是一筆可以隨手丟掉的小數目。
他本以爲這是一出“窮狗裝逼反被打臉”的滑稽劇，準備欣賞陳凡如何灰溜溜地收回那可笑的訂單。
可劇情的發展，卻像一列脫軌的火車，朝着一個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方向瘋狂沖去。
他媽的，這劇本不對啊！
林思思的兩個閨蜜，那張揚的譏笑還凝固在嘴角，此刻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她們面面相覷，都能從對方眼裏看到一模一樣的震驚和荒謬。
她們剛才還在嘲笑陳凡連鍋底錢都要算計，結果人家反手就甩出三萬六，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記耳光，雖然沒有打在她們臉上，卻比直接扇過來還要火辣辣地疼。
林思思的反應最爲復雜。
她死死地盯着陳凡，那個她印象裏永遠唯唯諾諾、爲了給她買一杯奶茶都要兼職兩小時的男生。
此刻，他平靜地坐在那裏，仿佛剛才刷掉的不是三萬六，而是三塊六。
一股強烈的、難以名狀的悔意，像毒蛇一樣噬咬着她的心髒。
他今天剛給自己轉了520，還問她要不要一起吃飯。
結果她不僅沒答應他，還把嘲諷他的截圖發錯給他了……
雖然她很快就撤回，不確定他有沒有看到。
本來她是無所謂的，可現在……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顧辰，他雖然也算有錢，但請自己吃飯，點的也不過是四五百的菜，還要用學生證打折。
而陳凡甚至不是爲了追她，只是單純地請他那幾個窮哥們吃飯，就花了三萬六。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就在這時，陳凡的腦海裏，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天籟之音，再次響起。
【叮！】
【目標林思思好感度+5！】
【當前好感度：10】
【獎勵現金5萬元，已發放至宿主銀行卡賬戶，請注意查收。】
陳凡：……
什麼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