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國甫牽着秦烈的戰馬繮繩,姿態卑微的如同仆從。
他一邊引路,一邊不忘抬頭望向紫宸殿上空愈發駭人的雷雲。
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對馬上的秦烈說道:
“陛下請看!”
“這天地異象,烏雲蓋頂,電蛇狂舞……”
“乃是亙古罕見之噩兆啊!”
“此乃上天震怒,降下神罰,斷絕秦驍那昏君之氣運!”
“連蒼天都看不下去他的荒淫無道,要行誅滅之事!”
“此正是昭示陛下您乃天命所歸,順天應人之時啊!”
秦烈聽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道:“說得好!徐愛卿深知朕心!待朕登基,必不負卿!”
後方跟隨的徐黨官員和將領們,聽着徐國甫極合時宜的馬屁,佩服的五體投地。
不少人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要不說徐相能權傾朝野呢!”
“這見風使舵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
“跟着徐相,果然沒錯!”
“眼看這從龍之功,就要到手了!”
也有人抬頭看着天象,暗自打顫。
“不過,這天象着實詭異得緊!”
“是啊,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雷雲。”
“難道讓徐相說準了,真有天神在發怒?”
“心裏毛毛的,總感覺要出什麼大事……”
與此同時。
午時三刻方至!
紫宸殿內……
秦驍盤膝坐於寒玉床上,雙眸緊閉。
周身籠罩着一層氤氳的靈光。
光芒好似呼吸一般、明滅不定。
與殿外天空中翻滾的雷雲隱隱呼應。
此刻,秦驍的丹田之中、波瀾壯闊的景象,絲毫不亞於外界的結丹天兆!
外界靈氣吸納入體,沿經脈百川歸海,匯入丹田。
與原本如湖水一般的液態靈力、一同被壓縮、凝聚!
形成了金丹的雛形!
隨着金丹的逐漸穩固,壽元激增、神識擴張。
對靈力的感知和掌控,也在倍數提升!
就在秦驍體內金丹即將凝實的刹那……
“轟!”
一道粗壯如樹幹、耀眼奪目的紫色閃電自九天降下。
狠狠劈向了紫宸殿的殿頂!
結丹並不存在雷劫。
此舉,乃是借天地靈力凝丹之兆!
金丹,已成!
……
另一邊,宮道之上。
秦烈穩了穩身下因雷鳴而有些焦躁的坐騎。
徐國甫在一旁,指着前方近在咫尺的後宮宮門,依舊唾沫橫飛:“陛下、擒殺昏君,就在此……”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前一瞬,還是烏雲壓頂,昏暗如同末世。
下一刻,烏雲驟然消散。
刺目的日光傾瀉而下,將宮闕照耀得金碧輝煌!
天空湛藍如洗。
剛才恐怖的天象,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怎、怎麼回事?”
“雲呢?雷呢?天怎麼突然就晴了?”
所有兵將、大臣,包括秦烈和徐國甫在內,全都愣住了。
齊齊抬頭望天,臉上皆浮現出了茫然之色。
就在這萬衆愕然之時。
徐國甫不愧是老奸巨猾,最先回過神來!
他連忙看向秦烈,誇張的大叫道:“陛下、吉兆!天大的吉兆啊!”
“蒼天有眼、見陛下您御駕親征,率領王師即將殺入後宮,擒拿誅滅那荒淫無道的昏君……”
“眼看大事要成,擔心天象驚了陛下的馬匹,擾了王師的軍威,特意在爲您掃清障礙,鋪平道路啊!”
“連上天都在庇佑陛下,助您成就大業!”
“此乃真命天子之象!”
“天命所歸,所向披靡啊!”
秦烈聞言,心頭瞬間涌上了一股強烈的虛榮心!
“徐相言之有理!”
“兒郎們!連老天爺都站在我們這邊!”
“還等什麼?速速殺進去!”
“活捉秦驍者,封萬戶侯!”
話音落下,士氣大振!
沒有了雷鳴的幹擾,戰馬也不再驚惶,行軍速度驟然提升!
馬蹄聲愈發急促。
叛軍隊伍向着後宮,發起了凶猛的沖鋒!
轉眼間,宮門近在咫尺。
已經能看到門內精致的亭台樓閣!
沖在最前面的騎兵,臉上無不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都爭搶着第一個沖進紫宸殿、活捉秦驍,立下頭功!
然而,就在最前排的騎兵、馬蹄即將踏過宮門門檻的刹那……
“砰!”
一道沉悶的巨響響起!
伴隨着淒厲的戰馬嘶鳴和騎兵的慘叫。
沖在最前面的數十名精銳騎兵、連人帶馬,升空而起。
朝着軍陣後方倒飛而來!
人在空中便已筋斷骨折,口中狂噴鮮血。
戰馬同樣遭重,和人一起砸入了後方的隊列之中。
霎時間,砸的後方軍陣人仰馬翻。
引起了更大的混亂!
“怎麼回事?!”
“有埋伏?!”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洶涌的沖鋒勢頭爲之一滯。
秦烈笑容一僵,眼眸發狠,厲聲喝道:“前面怎麼回事?!”
“陛,陛下!前面好像有東西,在阻攔我們的去路!”
一名在前方僥幸未死的將士、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驚魂未定的喊道。
“廢物!”
秦烈怒罵一聲。
隨即縱身躍起,猛地一踩馬鞍。
在空中幾個借力,便躍過了混亂的前隊,落在了宮門前。
目光如電,向前掃去。
只見,後苑之中、通往紫宸殿道路的拐角處,走出了一道水藍色的身影。
正是洛青鸞!
她依舊未着甲胄,墨發高束,眸光冰寒。
手中握着一柄出鞘的青鋒長劍,劍尖斜指地面。
洛青鸞站定在道路中央。
身後是寂靜的後宮宮殿群。
身前是黑壓壓、殺氣騰騰的叛軍。
一人一劍。
卻將所有的殺機,隔絕在了宮門之外!
秦烈瞳孔微縮,認出了洛青鸞,眼底閃過了一抹詫異之色。
“洛青鸞?”
“原來是你這娘們在搞鬼!”
“方才的動靜……難道說,你已經是九階武師了?”
“不過,就算你是九階武師,也擋不住朕的數千武師!”
“識相的,抓緊讓路!”
“朕念在你是一介女流,或可饒你不死!”
洛青鸞抬起眼眸,目光平靜的看向氣勢洶洶的秦烈。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片刻後,紅唇輕啓,聲音清冷:“大雍皇帝,只有一人,此刻正在紫宸殿中!”
“自稱爲朕?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