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吸礦車的履帶在沙地上犁出兩道深溝，蘇寒緊握着氣候控制器，目光死死鎖定前方沙塵中若隱若現的機械巨像。零斜靠在他肩頭，機械義眼半睜半閉，胸前的陸鳴工牌隨着呼吸輕輕起伏，偶爾閃過幾絲數據流。
“還有三公裏到蟲巢入口。”蘇寒轉頭看向零，卻發現她的瞳孔突然收縮，機械臂不受控地抓住他的手腕。
“次聲波......頻率19Hz。”零的聲音帶着痛苦的顫抖，“那是沙蟲女王的召喚信號。”
蘇寒皺眉，激活【聲波共振】技能。視網膜上頓時浮現出復雜的波紋圖譜，遠處的沙丘下，無數細小的震動源正以同心圓狀擴散——那是沙蟲群在地下集結的征兆。
“阿木的氣候控制器能幹擾次聲波嗎？”蘇寒拍了拍腰間的圓柱形裝置。
“只能暫時屏蔽。”零掙扎着坐直身體，機械臂變形爲光刃，“沙蟲女王的神經觸須連接着整個巢穴，必須切斷它與蟲群的鏈接。”
礦車突然劇烈顛簸，一只巨螯破土而出，將車身掀翻。蘇寒抱着零滾出老遠，抬頭看見沙蟲女王的身影——二十米高的甲殼生物，背甲上布滿發光的氣孔，尾部的產卵器正滲出綠色黏液。
“保護好控制器！”蘇寒將氣候控制器塞進零手中，鏈鋸刃口劃出弧線，“我去引開女王，你找機會摧毀它的觸須！”
“蘇寒，等等！”零抓住他的袖口，“你的源質能量......”
“別擔心，我有這個。”蘇寒晃了晃手中的沙蟲晶核，那是之前戰鬥中獲得的戰利品，“阿木說過，這東西能強化武器。”
女王突然發出尖銳的嘯叫，次聲波形成的音浪掀飛了附近的沙丘。蘇寒感覺鼓膜劇痛，系統界面跳出警告：【檢測到神經震蕩，建議立即撤離】。他咬碎一枚源質碎片，能量順着喉嚨涌入耳道，疼痛頓時減輕。
“燼！幹擾它的復眼！”蘇寒大喊。變異鴉如黑色閃電般俯沖，金屬羽毛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目光芒，成功吸引了女王的注意力。趁此機會，蘇寒沖向女王腹部的神經觸須，鏈鋸刃口精準切入甲殼縫隙。
然而，女王的甲殼比想象中堅硬，鏈鋸陷入一半便無法動彈。蘇寒抬頭，看見女王的螯肢正向他砸來，千鈞一發之際，零的浮遊炮光束擦着他的頭皮掠過，在甲殼上燒出個焦黑的洞。
“用共振頻率！”零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頻率476Hz，和它的神經節共鳴！”
蘇寒立刻調整鏈鋸頻率，鋸齒與甲殼摩擦出刺耳的尖嘯。下一秒，女王的整個腹部開始震顫，神經觸須上的氣孔噴出綠色霧氣。蘇寒趁機拽出鏈鋸，卻在後退時踩到鬆動的沙塊，墜入巢穴深處的通道。
“蘇寒！”零的驚呼被次聲波撕裂。蘇寒在墜落中激活【動態視覺】，看見通道兩側布滿蟲繭，每個繭內都蜷縮着被寄生的改造人——他們胸口的源質核心正在與沙蟲的神經束融合。
“原來如此......”蘇寒低語，“沙暴軍團和沙蟲女王是共生關系。”
通道盡頭突然亮起紅光，蘇寒瞳孔驟縮——那裏有個巨大的能量核心，正源源不斷地向女王輸送源質能量。而核心上方懸浮的，正是陸鳴的全息投影。
“歡迎來到我的實驗室，J-12。”陸鳴的笑容隔着投影都讓人不寒而栗，“沙蟲女王的神經網絡，可是完美的源質放大器。”
“你瘋了！”蘇寒握緊鏈鋸，“這樣下去整個沙漠都會被變異生物淹沒！”
“但我會擁有最強大的軍隊。”陸鳴的投影揮手，女王的嘶吼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蘇寒感覺耳道出血，系統界面幾乎完全失靈，只能勉強看見零的光點在巢穴上方移動。
“零！別靠近核心！”蘇寒大喊，卻看見零的身影突然僵住——她的機械義眼泛起紅光，光刃轉向自己的胸口。
“抱歉，蘇寒......”零的聲音帶着哭腔，“審判者議會的指令......必須終止源質濫用......”
蘇寒這才想起，零的核心代碼裏還殘留着議會的控制程序。他掏出阿木給的EMP裝置，卻在啓動前一刻猶豫了——EMP會同時切斷零的機械心髒供電。
“動手啊！”陸鳴的投影大笑，“不然你們都得死在這裏！”
女王的螯肢突然穿透天花板，零被氣浪掀飛，氣候控制器摔在蘇寒腳邊。他本能地撿起裝置，卻在觸碰的瞬間，零的記憶碎片如洪水般涌入腦海：幼年的零被陸鳴抱在懷裏，面前的培養艙裏躺着阿木的克隆體，而背景牆上的標語寫着“淨化者計劃·第三階段：生物兵器融合”。
“原來你才是最瘋狂的實驗體。”蘇寒抬頭直視陸鳴的投影，“你把自己的意識植入沙蟲女王的神經中樞，就爲了成爲‘神’？”
“神？不，我要成爲新人類的始祖。”陸鳴的投影逐漸模糊，“而你，J-12，將成爲我王座下的第一具骸骨。”
女王的次聲波達到頂峰，蘇寒感覺內髒仿佛在沸騰。千鈞一發之際，零的光刃突然刺穿女王的產卵器，綠色黏液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同時切斷了陸鳴的投影鏈接。
“快走！”零沖向蘇寒，機械臂展開爲擔架模式，“巢穴要塌了！”
“你的程序......”蘇寒抓住她的手，卻發現她的瞳孔已恢復清澈的褐色。
“我修改了核心代碼。”零的嘴角揚起苦澀的微笑，“用你的非理性決策模式。”
兩人在坍塌的蟲巢中狂奔，蘇寒激活【聲波共振】制造臨時通道，零則用淨化能量分解阻擋的蟲繭。當他們終於沖出巢穴時，沙蟲女王的軀體正在沙暴中緩緩沉沒，而零的機械心髒處，赫然插着半塊陸鳴的全息投影芯片。
“他不會輕易放棄的。”零低頭看着芯片，“審判者議會的源質枯竭危機......是真的。蘇寒，我們不能再收集源質了，否則......”
“否則世界會崩壞，像舊世界一樣。”蘇寒接過話頭，看着手中逐漸暗淡的沙蟲晶核，“但議會那些雜種不會停手，他們把人類當成可消耗的資源。”
零抬頭看向他，機械義眼中第一次有了人類的迷茫：“那我們該怎麼辦？繼續戰鬥，還是......”
蘇寒沉默良久，直到變異鴉“燼”落在他肩頭，才輕聲說：“我們尋找第三種可能。就像在地下迷宮時那樣，用共生協議重新定義源質的意義。”
零的嘴角微微上揚，卻在此時，遠處的沙丘後傳來引擎聲——那是沙暴軍團的增援部隊。蘇寒握緊鏈鋸，另一只手輕輕覆在零的機械心髒處，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
“無論如何，”他說，“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操控我們的命運。包括陸鳴，包括議會，甚至......”
“甚至舊世界的規則。”零接過話頭，光刃在夕陽下泛起微光，“蘇寒，你知道嗎？在意識空間裏，我看見你創造的新世界了。”
“哦？”蘇寒挑眉，鏈鋸刃口折射着金色的陽光。
“那裏有綠色的植物，清澈的水源，還有......”零的聲音輕柔，“沒有恐懼的孩子。”
蘇寒笑了，拉住她的手轉身沖向礦車：“那就讓我們活着抵達那裏。現在，先解決這些煩人的追兵。”
零點頭，機械臂同時變形爲浮遊炮和光刃：“這次，用我的方式戰鬥。”
沙暴軍團的機械巨像在 horizon 線崛起時，蘇寒和零已經做好了準備。源質與淨化能量在他們掌心交匯，形成一枚金色的能量球——那是雙生核心的共生之力。
“準備好了嗎？”蘇寒問。
零握緊他的手，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隨時可以。”
在變異鴉的啼鳴聲中，兩人迎向即將到來的風暴。這一次，他們不再是被命運擺弄的棋子，而是以人類的身份，爲了心中的希望而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