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宴沒說話,只是把手裏的煙狠狠按在煙灰缸裏,碾碎。
葉沉舟嘖了一聲,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然後你把人拖進房間,強了人家一晚上?”
他看着陸知宴那張冷峻的臉,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語氣裏是藏不住的驚奇和一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
“老陸,真不是我說你,你他媽是真牛逼啊!”
陸知宴猛地抬眼,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去。“我沒有。”
他的聲音沙啞,帶着一股自我厭惡的暴躁。
“我醉死過去了。”
葉沉舟愣住了。
“什麼意思?”
“我不記得了。”陸知宴閉上眼,靠回沙發,太陽穴突突地跳,“我只記得她一直在反抗,一直在說我認錯人了。後來……後來我就斷片了。”
休息室裏陷入死寂。
葉沉舟臉上的戲謔慢慢收斂,他坐到陸知宴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表情嚴肅了些。
“所以你連自己到底有沒有把人怎麼樣,都不知道?”
陸知宴沒回答,但沉默就是答案。
這比真的做了什麼,更折磨人。未知的罪責像一把鈍刀,日夜切割着他引以爲傲的理智。
“操。”葉沉舟罵了一句,不知道是罵陸知宴還是罵這操蛋的事,“那人呢?你沒找?”
“找了。”陸知宴扯了下嘴角,是個沒什麼溫度的弧度,“玉京星辰的監控說我一個人離開的。介紹他來的中介人間蒸發。”
“他們敢?”葉沉舟皺眉,“他們還敢這麼糊弄你?”
“或許人家也不想被找到。”陸知宴的聲音很輕,“誰會想再見到一個強迫自己的瘋子。”
葉沉舟看着他這副樣子,也說不出更多嘲諷的話了。他知道陸知宴的死穴是夏婉璃,那個女人像一根刺,扎在陸知宴心裏,平時看不見,一碰就血流不止。
“行了,別想了。”葉沉舟站起身,“一個服務生而已,想找總有辦法。我讓家裏人幫你……”
“不用。”陸知宴打斷他,“這事到此爲止。”
他站起身,重新變回那個冷漠強勢的陸氏總裁,仿佛剛才那個流露出悔恨和脆弱的男人只是幻覺。
“我還有個會。”
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休息室。
第二天,江晚秋在商場站了八個小時,兩條腿像灌了鉛。
交接班的同事一來,她立刻脫下馬甲,沖出員工通道。
跨上那輛破舊的電瓶車時,天開始下起毛毛雨。
她顧不上穿雨衣,直接打開外賣軟件開始接單。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點打在臉上,讓她因爲疲憊而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
一個加急單,從城西的私房菜館送到城東的別墅區,配送費給了二十塊。
路程遠,但錢多。
江晚秋接了單,擰動車把,在溼滑的馬路上加速。
雨水模糊了視線,她只能眯着眼,分辨着前方的路況和紅綠燈。
胃裏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從早上到現在,只喝了幾口水,吃了昨天剩下的半盒炒飯。
一個急刹車,旁邊的公交車濺起大片積水,從頭到腳澆了她一身。
江晚秋抹了把臉上的髒水,毫不在意,繼續往前沖。
終於在超時前五分鍾,趕到了那個高檔別墅區。
門口的保安亭戒備森嚴,她登記了身份信息,才被放行。
雨勢漸小,她提着保溫箱,在別墅區裏尋找着門牌號。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她身邊緩緩駛過,車窗降下一半,露出後座男人冷峻的側臉。
陸知宴剛結束一個冗長的應酬,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