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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娥母子被送去了醫院。
那一頓暴飲暴食加上變質螃蟹,絕對夠他們喝一壺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老張的電話。
“小李啊,你快來吧,出大事了!”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病房裏熱鬧非凡。
劉秀娥躺在床上打吊瓶,臉色蠟黃,但罵人的中氣依然十足。
她兒子蹲在床邊,也是一臉菜色,顯然也沒少拉肚子。
周笆皮正被一群家屬圍在中間,滿頭大汗。
“急性腸胃炎!食物中毒!醫生都開診斷書了!”劉秀娥的一個侄子揮舞着手裏的單子。
“賠錢!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少二十萬不行!”
二十萬?周笆皮這鐵公雞拔根毛都疼,別說二十萬了。
“不可能!那是他們自己暴飲暴食!而且我店裏的東西都是合格的!”周笆皮還在嘴硬。
“合格?”我推門進去,手裏拿着一個U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周老板,咱們說話得憑良心。”我晃了晃手裏的U盤。
“這幾個月,您讓我把發黴的水果削掉皮做沙拉,把死蝦做成蝦滑,把過期的肉重新醃制的錄音,都在這裏面。”
在餐廳打工,隨時開着錄音筆是個好習慣,尤其是在這種黑心老板手下幹活。
周笆皮的臉都氣白了:“你......你想敲詐我?”
“不不不,我這是協助調查。”
我笑了笑,把U盤遞給旁邊我特意打舉報電話叫來的一位市監局工作人員。
“另外,昨天劉阿姨吃的螃蟹,確實是死蟹。而且是老板您爲了省錢,特意囑咐後廚不許扔,必須賣掉的。”
劉秀娥一聽,更來勁了:“聽聽!聽聽!這是謀殺啊!警察同志,把他抓起來!”
市監局的人臉色嚴肅,接過U盤:“我們會核實。如果情況屬實,這家店必須停業整頓,吊銷執照,並處以高額罰款。”
周笆皮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惡毒地盯着我:“李倩,我殺了你......”
“省省吧,”我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還是想想怎麼賠錢吧。劉阿姨這病,可不是小數目。”
周笆皮的店被查封了。
各種罰款加上賠償,他不僅要把這些年賺的黑心錢吐出來,還得背一屁股債。
但他畢竟是老江湖,狗急跳牆。
他居然反咬一口,說那盤螃蟹是我擅自端給劉秀娥的,試圖把鍋甩給我。
“那盤特制香辣蟹,是李倩自己去後廚端的!我和廚師都能作證!”周笆皮在調解室裏大喊。
廚師老張是個老實人,也怕擔責任,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小李讓我做的。”
局面對我似乎不利。
劉秀娥母子不管誰做的,反正要在店裏拿錢。
周笆皮陰惻惻地看着我:“是你害人,你也得賠償!你也跑不了!”
這是他的反撲。
要把我拖下水。
我面色如常地拿出手機,播放了兩段視頻。
第一段是廚房監控的一個死角,是我把手機架在了調料架後面偷偷錄的。
視頻裏雖然聽不清對話,但能清楚地看到周笆皮在進貨回來後,指着那桶死蟹對老張比劃,並且在老張猶豫時,還在那桶蟹上踢了一腳,罵罵咧咧。
而另一段是在昨天事發前,我去找周笆皮請示的時候特意開着視頻錄像,記錄下了我們的對話。
“老板,那老太婆太難纏,要不要給她點好處堵嘴?”
“媽的,還想要好處?!把後廚那桶快臭的做給她吃!辣死她!別浪費好東西!”
調解室裏一片寂靜。
周笆皮徹底癱了。
這就叫求錘得錘。
最後,周笆皮被行政拘留,面臨巨額賠償。
而劉秀娥拿到了賠償款。
按理說,這場鬧劇到這裏應該結束了。
惡人受到了懲罰,受害者得到了補償。
但劉秀娥不是受害者,她是另一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