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落地窗，在公寓光潔的地板上投下幾何光斑。喬羨正專注地看着電腦上的項目計劃書，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喬冠禹”的名字持續閃爍。
她任由它響了幾秒，才慢條斯理地拿起，接通，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爸。”
手機裏立刻傳來喬冠禹壓抑着怒氣的聲音：“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和商斯淮到底怎麼回事？昨晚鬧得沸沸揚揚，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我竟然毫不知情！”
喬羨起身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杯咖啡，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商先生？昨晚拍賣會碰巧遇到，他客氣，送了份見面禮而已。有什麼問題？”
“碰巧？一億的禮物叫客氣？”喬冠禹顯然不信，聲音拔高，“喬羨，你別跟我耍花樣！商斯淮是什麼人，他會隨隨便便做這種沒由來的事？”
“或許商先生行事，就是比較隨心所欲。”喬羨抿了口咖啡，目光掠過窗外高樓，“我這邊還有個項目會議要準備，先掛了。”
不等那邊回應，她幹脆地按斷了通話，將手機屏幕朝下扣在島台上，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和商斯淮的婚約，在沒有正式落定之前，她並不打算讓喬冠禹知道太多。
喬家客廳裏，喬冠禹聽着電話裏的忙音，臉色鐵青。不等他發作，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應明序。
看着來電顯示，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接通後語氣緩和了許多：“明序啊。”
應明序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姑父，窈窈訂婚的事我們這邊都知道了，按照禮數，她的訂婚禮物都已經備好了，會準時送到。只是最近集團有幾個並購案在關鍵階段，實在抽不開身，訂婚宴我們恐怕去不了了，替我跟窈窈說聲抱歉，還望你們見諒。”
應明序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卻帶着公式化的距離感。
喬冠禹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一下，勉強笑道：“你現在負責公司事務忙，我了解，都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客氣， 不過明寧也沒有空嗎？”
“姑父，您也知道，明寧喜歡天南地北到處跑，現在跑到非洲拍動物大遷移，我聯系她都費勁。”應明序嗓音不疾不徐，卻透露着應家拒絕參加喬窈訂婚禮的意味。
喬窈就坐在旁邊，豎着耳朵聽，臉上的期待一點點垮掉，變成不敢置信的委屈。電話一掛，她立刻紅了眼眶：“表哥他們不來？爲什麼？只是露個面都不行嗎？就送個禮物打發我？”
她無法理解，同樣都是應家的外孫女，應明序的表妹，爲什麼她和喬羨的待遇天差地別。
她聲音帶着哽咽：“爲什麼應家永遠只看得見姐姐，眼裏卻從來沒有我。”
她從記事起，就知道應家人對她都是客氣疏離，明明她很乖巧聽話，可和他們之間似乎就是隔着厚厚的屏障，連帶的喬羨對她也是冷淡至極。
應君玥心疼地摟住女兒，柔聲勸慰：“窈窈別亂想，你表哥他們是真忙……”
喬冠禹沉着臉，嘴唇緊抿，看着小女兒的淚眼和妻子爲難的神色，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煩躁地鬆了鬆領帶。
京州郊外的影視基地，空氣裏彌漫着塵土和盒飯的味道。
喬羨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裝褲裝，顯得幹練優雅，她步履輕快地穿過雜亂布景和忙碌的工作人員，徑直走向導演監視器所在的位置。
“陳導。”她笑着招呼，將手裏提着的一個精致紙袋遞給旁邊的場務，“給大家點了奶茶和甜品，等會就到，別客氣。”
正在看回放的陳安抬起頭，見到她，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喬大制片，消息夠靈通的，我這才轉場過來兩天，你就摸過來了。”
“必須的，我可是想約你好久了，自然要盯緊點你的行程。”喬羨在他旁邊的折疊椅坐下，寒暄幾句拍攝進度。
陳安擺擺手：“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說說吧，什麼事。”
喬羨便從隨身的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陳導，有個本子，我覺得特別對你的路子，請務必抽空看看。”
陳安坐直身子，接過文件，封面上是醒目的標題《破霧》，四個字設計得極具張力。
他翻看了幾頁，眼神裏多了幾分認真：“懸疑片？你不是一向做文藝片？現在也想來這賽道攪攪局？”
喬羨此前參與制片的作品，無論是入圍柏林的兩部短片，還是手中正推進的電視劇項目，都帶着鮮明的特點，是業內公認的文藝質感。此刻她突然拿出一個商業類型屬性明確的懸疑本子，陳安有點意外。
喬羨唇角微揚，帶着篤定：“這個劇本打磨得很扎實，人物立體，反轉層層遞進，我覺得很有潛力。我知道你最近幾年一直在嚐試不同的類型，這個本子，無論是藝術表達還是商業價值，都值得一做。我的團隊正在籌建，希望能打造出一部精品。”
陳靖安繼續翻閱着，漸漸被吸引住，手指在某一頁停頓片刻，沉吟道：“的確有點意思，本子我先留着細看。你比我想象的要冒進一點，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市場總不能一直吃同一道菜，我也不會一直在文藝片裏打轉。”喬羨笑容明淨，眼神卻銳利，“有好食材，就得找個好廚子，陳導就是我最看好的那位大廚。”
此前方棠聯系過幾次陳安，但都被他的助理婉拒了，喬羨托了幾層關系才輾轉來到陳安面前，她今天來不說一定要讓他答應，但也想的確想探探口風。
作爲業內知名導演，陳安手握好幾部口碑與收視雙收的爆款，他眼光一向毒辣，喬羨今天遞過來的本子他的確有點興趣，他笑笑：“我現在這部戲馬上要殺青了，等殺青後，我們再深入聊聊？”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後續我的工作室也會搬到京州，我們以後常聯系。”喬羨得到陳安這句話就已經鬆了口氣，如此她今天就不算白來，又將自己接下來常駐京州的消息透露給他。
陳安挑眉：“那感情好，你之前在雙嶼，我們聯系不太方便，見面機會不多，來了京州我們是要多探討探討。”
喬羨應道：“少不了叨擾你，向你取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