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見了她,鬆了口氣。
她剛要說話,裴璟忽然出現在了宋疏影的身後。
宋夫人一頓,訕笑了兩下:“這麼晚了,我看你還沒回去,我就過來看看。”
裴璟溫聲道:
“夫人不必擔心,太傅在孤這裏不會出事的。”
兩人衣衫都還算整潔,宋夫人多看了兩眼,有些尷尬:
“是,並非是不信任太子殿下,只是疏影她畢竟還是個姑娘,天黑了不回去,有些擔心。”
裴璟勾唇一笑:“孤能理解,下次若是還這麼晚,孤會親自將太傅送回家的。”
宋夫人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而且離得這麼近,就這麼幾步...”
“畢竟是孤一直在讓太傅教導,天黑之後自然是要親自送太傅回去的。”
宋疏影也覺得尷尬,伸手捋了捋發絲:“今日教的那些殿下記得都背下來,微臣就先回去了。”
“好。”
他眼睜睜看着宋疏影和宋夫人離開,轉身回了房間,進了內室,隱約還能嗅到宋疏影身上殘留下來的幽香。
他坐在了床榻邊上,伸手撫摸着枕頭。
這上面還帶着宋疏影身上的溫度。
突然,他瞥見在枕頭的一旁,落下了一根白玉簪子。
這應當是方才宋疏影急急忙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
他將簪子拿起,輕輕摩挲了片刻後,忽然拿着她走到了架子面前,架子上有一個機關,將瓷瓶轉了半圈,一個精致的、帶着花紋的木盒子被推了出來。
這盒子很大,裏面只裝了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
他將白玉簪子也放了進去,隨後把盒子蓋好,放了回去。
第二日一早。
宋疏影醒來的時候,照了照銅鏡,發現自己嘴唇刺痛的那一小片地方的確看着有些紅,但是伸手又摸不出來什麼。
她覺得奇怪,隨意梳洗打扮了一番走了出去。
剛一走出去,她就看見一個打扮精致的老婦人正拉着宋夫人的手,兩人面對面站着,十分熱絡地在聊着什麼。
她覺得奇怪,走了過去:“母親,這位是...”
宋夫人見她出來了,當即招呼一聲:“這是咱們這帶很有名的王媒婆,來,正好讓王媒婆見見你。”
王媒婆看了一眼宋疏影,旋即眼前一亮:
“哎呦,宋府的千金果真是生得極其俊俏,名不虛傳呐!”
任誰都想聽自己的女兒被誇,宋夫人這下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沒那麼誇張,這孩子素日裏都不像別的姑娘那樣喜歡打扮自己,她今年都二十三了,尋常姑娘都喜歡穿紅戴綠,或者是打扮得粉粉嫩嫩的,她就不,經常穿這種淡藍色的衣裙。”
王媒婆打量她的眼神絲毫不加以掩飾,笑道:
“無妨,這樣也好看,看着冷冷清清的,倒是不敢讓人接近。”
宋疏影唇角微微抽搐,她看向自己的母親,當即上前把她拽了過來:
“母親,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又有媒婆來了啊?”
宋夫人拉着她的手低聲道:
“這媒婆又不是我主動找來的,你年芳二十三,這一片的人都清楚,而且誰不知道你又是當朝太子太傅,又是前朝重臣,又生得這麼隨我,媒婆定是要踏破咱們家門檻的。”
宋疏影頓感頭痛:
“那您就不會拒絕一下啊?不能來一個就讓進來一個吧。”
宋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這位王媒婆不一樣,十裏八鄉她都撮合成多少對良人了,今日她主動登門拜訪,我能不讓她進嗎?”
“而且啊,她方才還說了,京城顧家那個嫡子,你應當知道吧?剛科舉完,是今年的探花呢。”
宋疏影面無表情道:“母親,我當時還是狀元及第呢,陛下直接把我留在朝廷了。”
宋夫人:“...說來也是,我女兒應當有個更優秀的男人。”
“不過...”
她深深看了宋疏影一眼:“這是母親的經驗,有些時候,不一定非要是女人依附男人,男人比女人厲害,你比你夫君厲害,嫁過去之後,反倒更自在,事事都對你唯命是從的。”
宋疏影無奈地推開了母親的手。
“母親的話有道理,但是我現在對...”
“對婚姻不感興趣?你每次都這樣說,這次不一樣,你只是需要去見一見人家,了解了解不行嗎?”
宋疏影抿唇,有些遲疑。
“若是真的沒有緣分,瞧不上,我自然也不會逼你,我女兒這麼厲害,更沒必要爲了一個不心悅的男人委身嫁過去。”
聽到她這麼說,宋疏影這才終於鬆了口:
“那好吧,不過也只是見面而已,最多說說話。”
宋夫人連連點頭,又拉着宋疏影回到了王媒婆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媒婆,宋疏影不知怎的,心裏莫名堵得慌。
她突然就回想起了昨日的裴璟,在她面前乖乖垂下眼皮時的樣子...
爲什麼會想到裴璟呢?
她仔細聽媒婆說了半晌後,大致了解了一番。
顧家那位,名叫顧清玄,家中父親在朝廷爲官數載,顧清玄這幾年一直在家中苦讀,今年秋季開始的科舉,一直到現在才出了結果。
宋疏影雖然從未見過他,但是卻見過他的父親,官職不大,倒是個有風骨的人。
想到這裏,宋疏影心裏那點排斥稍微淡了些許。
王媒婆見這件事有戲,當即張羅了起來:
“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明日我安排你們兩人見面如何?”
宋夫人沉吟片刻,見宋疏影沒再拒絕,這才點頭:
“定是要尋個好的地方讓他們見面。”
王媒婆連連點頭。
他們並不像歷朝歷代那樣受拘束,女子即便尚未出嫁照樣可以出閨房去見別人,更別說宋疏影都去了朝堂中與衆多大臣站在一起輔佐君王了。
宋夫人有些高興:“疏影啊,正好明日你歇息一天,別去找殿下了,你好好打扮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