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江塵攤了攤手，“而且，你剛才叫還我‘老公’，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紅燈變成了綠燈。
後面的車按了一下喇叭。
蘇慕雪收回目光，重新發動了車子。
“那只是爲了遵守契約精神。”她說。
“什麼意思？”江塵問。
“在外人面前，我們的關系要表現得真實一點。”蘇慕雪解釋道。
“趙凱和馬蓉蓉，就是外人。”
“所以，稱呼你‘老公’，是爲了讓戲演得更逼真。”
“原來是這樣。”江塵點點頭，“我明白了，這是工作需要。”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那剛才那個場面，算是工作中的突發狀況嗎？”
“算是。”
“那我剛才的表現怎麼樣？作爲一個丈夫，面對挑釁時的反應，你給打幾分？”
“滿分一百分的話。” 蘇慕雪的嘴角似乎抽動了一下。 “三分。”
“這麼低？”江塵有些意外，“爲什麼？”
“因爲你從頭到尾，都像個木頭人。”蘇慕雪說，“如果不是我出現，你是不是就準備拎着箱子，被他們羞辱着離開？”
“那倒不是。”江塵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沒必要跟他們浪費口舌。”
“就像人不會在意腳下的兩只螞蟻在說什麼。”
蘇慕雪瞥了江塵一眼。
“你倒是挺會比喻。”
“所以，你回來，就是爲了幫我解圍？”江塵笑着再問。
“算是吧。”
蘇慕雪不耐煩地又回了一句。
“再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我蘇慕雪名義上的丈夫。”
“我總不能讓你，被兩只螞蟻給羞辱了。”
江塵還想再問些什麼。
蘇慕雪打斷了他。
“好了，別再廢話了。”她的聲音很冷，“把你的玩笑收起來。”
“一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硬仗？”江塵問，“什麼硬仗？”
蘇慕雪沒有回答，只是專注地開着車。
車子沒有朝着雲頂山別墅區的方向。
它拐上另一條路，向着城東的老城區駛去。
車裏的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江塵看着窗外。
老城區的建築風格和新區完全不同。
這裏沒有摩天大樓。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青磚灰瓦的中式院落。
每一座院落都占地巨大，被高高的圍牆圈起來。
這裏是青州真正的權貴聚集地。
住在這裏的，都是傳承了幾代人的老牌家族。
法拉利最終在一座朱紅色的大門前停下。
大門上方，懸掛着一塊黑色的牌匾。
牌匾上用金漆寫着兩個字：蘇宅。
門口站着兩只巨大的石獅子，威嚴肅穆。
大門緩緩打開。
蘇慕雪把車開了進去。
院子裏是一個巨大的花園，假山流水，亭台樓閣。
一個穿着灰色長衫的老管家，早就在門口等着。
他看到蘇慕雪，恭敬地鞠了一躬。
“大小姐。”
然後，他的目光落在副駕駛座的江塵身上，眼神裏閃過一絲憐憫。
“大夥都已經在議事廳等您了。”老管家說。
蘇慕雪點了點頭，對江塵說：“下車。”
江塵跟着蘇慕雪走下車。
老管家領着他們，穿過長長的回廊。
最終，在一間名爲“議事廳”的房間前停下。
房間的門是敞開的。
裏面傳來壓抑的說話聲。
“慕雪回來了。”
“還帶了那個野男人。”
“哼，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蘇慕雪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江塵跟在她身後。
議事廳是一個巨大的中式客廳。
屋子正中央，擺着一套由黃花梨木打造的太師椅和八仙桌。
蘇天雄和李琴坐在主位上，臉色陰沉。
八仙桌的兩側，坐滿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約有十幾口。
這些人，都是蘇家的核心成員。
江塵和蘇慕雪一走進來，屋子裏的議論聲立刻停止了。
十幾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射向他們。
確切地說，是射向江塵。
那些目光裏，有好奇，有鄙夷，有憤怒，還有不加掩飾的敵意。
一個坐在蘇天雄下首，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第一個站了起來。
他穿着一身阿瑪尼的西裝，頭發梳得油光鋥亮，長相和蘇天雄有幾分相似，但眼神更加陰鷙。
他就是蘇慕雪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蘇明遠。
蘇明遠指着江塵的鼻子，直接開罵。
“你就是那個叫江塵的廢物？”
“我們蘇家的臉，都被你這種人丟盡了！”
“一個臭送外賣的，也配進我們蘇家的大門？”
他聲音很大，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江塵臉上了。
江塵沒有說話。
他甚至沒有看蘇明遠。
他饒有興趣，目光在屋子裏的其他人臉上一一掃過。
同時，也悄悄開啓了《玉帝醫典》的望氣術。
在江塵眼裏，這些所謂的蘇家精英，每個人頭頂都漂浮着不同顏色的“氣”。
蘇明遠頭頂的氣是灰黑色的。
江塵心裏下了判斷：腎水虧空，夜生活過於頻繁，長期下去，不出三十歲，必然不舉。
蘇明遠見江塵不理他，更加憤怒。
“你看什麼看？你一個下等人，有什麼資格看我們？”
這時，蘇明遠旁邊一個穿着旗袍、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婦人也開了口。
她是蘇慕雪的二嬸，王秀芬。
“慕雪，不是二嬸說你。”王秀芬陰陽怪氣地說，“你就算結婚，也找個像樣點的。找這麼一個貨色，傳出去，我們蘇家還有何臉面。”
“就是啊！”另一個地中海發型的中年男人附和道。
他是蘇慕雪的三叔，蘇天海。
江塵瞥了他一眼。
頭發稀疏，面色油黃，肝火旺盛，脾氣暴躁，有嚴重的高血壓和脂肪肝。
江塵心想：這人活不過六十。
“我們蘇家在青州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蘇天海拍着桌子說，“你讓一個送外賣的當上門女婿，你讓青州商界的人怎麼看我們？以後誰還願意跟我們合作？”
“沒錯！必須馬上離婚！”
“立刻！馬上！”
“我們蘇家，丟不起這個人！”
其他的親戚也紛紛開口，七嘴八舌，整個議事廳像是變成了菜市場。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讓蘇慕雪和江塵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