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慕雪的腦子已經跟不上江塵的節奏了。
“你梳妝台最右邊那瓶香水,是別人送的吧?”江塵問。
蘇慕雪想了想,點頭:“是一個合作夥伴送的。”
江塵冷笑一聲:“那香水裏,被人加了‘迷魂散’的引子。這是一種慢性毒藥,無色無味,短期內只會讓你精神不振,失眠多夢。但長期使用,會慢慢侵蝕你的神智,讓你變得容易被他人控制。”
他指了指蘇慕雪:“尤其是配合你的冰脈症,毒性會加倍。”
蘇慕雪的後背,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起自己最近確實總是感覺疲憊,晚上也睡不好,還以爲是工作壓力太大。
沒想到……
“把它扔了。還有,離那個送你香水的人遠一點。”江塵說完,不再停留。
“早點休息,我的……老婆大人。”
他特意在“老婆大人”四個字上加了重音,然後輕輕地帶上了門。
房間裏,又恢復了寂靜。
蘇慕雪一個人坐在床上,久久沒有動彈。
房間裏溫暖如春,她卻感覺如墜冰窟。
家族的逼婚,身體的絕症,商場上的爾虞我詐,現在又多了一個暗中想用毒藥控制她的人。
她的世界,危機四伏。
而今天,一個她本以爲只是用來當擋箭牌的男人,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劃開了她生活的所有僞裝,將血淋淋的真相,赤裸裸地擺在了她的面前。
她拿起枕邊那張用口紅寫的藥方。
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還帶着一股高級化妝品的香味,顯得不倫不類,甚至有些滑稽。
可就是這張紙,此刻卻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又看向梳妝台,那個原本放着TF黑管16號口紅的位置,現在空空如也。
蘇慕雪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了一下。
這個男人,是魔鬼,還是救星?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從今天起,她和他的關系,再也不僅僅是那份協議上冷冰冰的條款了。
她的人生,因爲這個男人的闖入,已經徹底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
第二天,終於結束了連續幾天的陰雨天氣。
早晨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蘇慕雪的臉上。
她一夜沒睡。
身體的舒適和精神的震撼,讓她的大腦始終處於高速運轉狀態。
她拿起枕邊那張皺巴巴的紙巾。
TF黑管16號的口紅印跡已經幹了,在紙巾上留下了幾個暗紅色的、歪歪扭扭的字。
當歸、白芍、川芎、茯苓……
她看着這些字,感覺無比荒誕。
一個身價過億的美妝集團CEO,未來的命運,竟然寄托在一張用口紅寫的藥方上。
而開藥方的,是她昨天剛花錢雇來的契約丈夫,一個送外賣的。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小陳,你現在去一趟城西的‘同仁堂’總店。”蘇慕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好的,蘇總,需要買什麼嗎?”助理的聲音專業而幹練。
“抓幾服中藥。”蘇慕雪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當歸,白芍,川芎,茯苓……”
她對着那張口紅藥方,把上面的藥材一個一個念了出來。
電話那頭的助理沉默了幾秒。
“蘇總……您是……要煲湯嗎?”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讓你買就買,別問那麼多。”蘇慕雪恢復了冰冷的語氣,“用最快的速度買回來,親自送到別墅,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是,蘇總。”
半小時後,助理小陳提着一個牛皮紙袋,出現在別墅門口。
蘇慕雪親自下樓取了藥。
她讓廚房的女傭按照她說的步驟,把藥材倒進一個砂鍋裏,加三碗水,熬成一碗。
女傭看着那些廉價的藥材,眼神裏充滿了疑惑,但不敢多問。
一小時後,一碗漆黑如墨、散發着古怪氣味的藥汁,被端到了蘇慕雪面前。
她看着那碗藥,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
她從小到大,喝的都是進口礦泉水,吃的都是頂級食材,從未接觸過這種東西。
這看起來,就像泥潭裏的污水。
喝,還是不喝?
她想起了昨晚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又想起了江塵那雙平靜而深邃的眼睛。
她閉上眼,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氣將那碗苦澀的藥汁全部灌了下去。
一股暖流,順着喉嚨滑入胃裏,然後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
身體裏,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蘇慕雪睜開眼,美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異彩。
還真的……有效!
就在這時,江塵打着哈欠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已經換上了管家爲他準備的新衣服。
一身簡單的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不是什麼大牌,但幹淨合身。
配上他清秀的五官和一夜修煉後飽滿的精神,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他看到蘇慕雪,笑了笑:“早啊,老婆。”
蘇慕雪的臉頰微不可察地紅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冰冷。
“今天,我送你去你以前住的地方,把東西收拾一下。”她說。
“好啊,正好我也沒錢打車。”江塵毫不客氣地在餐桌旁坐下,拿起一片吐司。
吃完早餐,兩人坐上了那輛紅色的法拉利。
車子啓動,平穩地駛出雲頂山別墅區。
江塵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從綠樹成蔭的富人區,到車水馬龍的市中心,再到建築越來越密、道路越來越窄的城西老城區。
最終,法拉利在一片看起來有幾十年歷史的筒子樓區域停下。
這裏與雲頂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空氣中彌漫着油煙和垃圾混合的味道,狹窄的街道兩旁停滿了破舊的自行車和電動車。
幾個穿着背心的大爺,蹲在路邊下棋。
紅色的法拉利停在這裏,像一只闖入雞窩的鳳凰,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公司有急事,必須馬上回去一趟。”蘇慕雪從包裏拿出幾張百元大鈔遞給江塵,“你收拾完東西,自己打車回別墅。”
江塵接過錢,點了點頭。
他推開車門,下車。
蘇慕雪看着他走進那棟破舊的居民樓,踩着滿是污水的台階,最終消失在黑暗的樓道裏。
她握着方向盤,沉默了片刻,然後調轉車頭,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