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人搶我們家老太太的錢,就昨天夜裏發生的事兒。”

瘋子嘴皮子利落,到了衙門以後,講得比親眼見着的都明白。她還當着林令的面添油加醋,說那人剛在外頭殺過人,是背着數條人命的慣犯,若是不盡快將其緝拿歸案,定會危及更多人的性命。

堂上坐的是位年輕大人,二十七八左右,從見到姜染的那一刻開始,眉心就沒鬆開過。

他說你不要瞎編,“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可以了。”

姜染非常坦蕩,說我沒編。

沒編怎麼前後對不上呢?林執說,“你剛才說賊人來樂安之前砍死了肉鋪掌櫃張萬成,後又殺苦主張柳氏,再後來這個張萬成在他流竄到樂安一帶時,怎麼又成了賣包子的?”

我也不知道啊,她站在堂上想之前的“劇情”,她編了一系列故事,編得太復雜,越到後面越講不明白了。

林執搖了搖頭,看了眼師爺,意思是剛才那些廢話不用記了。

這位林大人到樂安上任才三年,沒什麼官架子,反而有身書生氣,樣子長得清秀端正,大約對姜染其人早有耳聞,雖不盡信,卻沒直接將其趕走,而是命衙役隨她至酆記處,尋陳家婆婆問話。

婆婆倒是沒姜染說得那麼不實,姜染胡說八道之前也沒找她對過,但這話裏倒有一半是真。捕快聽後迅速回了林執,未經多時復又折返,帶了一名專司畫像的先生過來,說是讓婆婆盡量細致地描述一下犯人的樣貌,賊人不論是否身背命案,都已坐實傷人奪財之罪,他們要張榜緝拿,就要繪制他的畫像,至於抓到之後如何判處,官府自有定奪。

可惜這畫像畫的,實在不盡如人意,姜染背着手在畫師身後暴躁地走了幾個來回,步伐裏都透着嫌棄。

“這還能看出是個人嗎?”她抽冷子喊了一嗓子。

官府的畫像若是都畫成這樣,猴年馬月能抓到人?畫師不知是老眼昏花還是耳朵不好,畫得潦草不說,還特別的不像人,姜染瞪着那畫,要是沒鼻子沒眼,簡直就是根茄子!

“誒呦!您可歇歇吧!”林令一驚,怕她跟官府的人起爭執,好說歹勸地拖着人往門外拽。

負責此案的柳捕頭和畫師各瞥了他們一眼。

官府的人早知道她有瘋病,整個樂安城都傳遍了,誰也沒願意跟瘋子一般見識。可瘋子比任何人都認真對待此事,甩開林令重新進屋,“我是說真的,你們這麼畫根本抓不準人,我鋪子裏有個叫童換的丫頭,畫人特別準。你們若是不信就拉出來比比,一準不比老頭畫得差!”

童換愛畫畫,素日坐在鋪子裏就愛畫些花鳥小蟲,人像也畫,但那只是在姜染沒瘋之前。

江湖上有一人稱“素手”,繪筆如靈,只要描述人說得足夠準確,絕對不會在形貌上有任何出入,說的便是童換。囂奇門刺客出任務之前,都是從她這裏領畫像,是另一種意義的緝殺令。

官府畫師幹了三十多年,沒見過這麼詆毀他手藝的,吹胡子道,“既有好畫師,便請出來一較高下,若真比老朽畫的好,老朽自當佩服!”

你就等着你那茄子敗下陣來吧。

姜染也不跟他客氣,揚聲就把童換喊來了,幾個人站在花廳正堂裏,桌上置的就是畫師那幅“茄子圖”。姜染抱着胳膊一揚下頦,對童換道,“能畫得比他好嗎?”

童換含着一塊不知在哪兒拿的蜜餞端詳那畫,表情嚴肅地說了個不。

“不能?”姜染一愣。

“不——配。”她費勁拖了個長音,“跟我比!”

“你們鋪子裏還有會說人話的嗎?”柳捕頭問林令。

主仆倆沒一個懂謙讓的,結巴成這樣還氣人呢。

林令說,“有,我就會,您看這畫像畫的,再細致一點就能看出來是個男人了。”

這回誰也不說話了,都沉默地看着這一鋪子人。

童歡嚼蜜餞,平靈給她鋪宣紙,她卷高袖子。她那手生得最俏,白皙纖細,蔥管兒似的,不慌不忙地蘸墨添筆。婆婆再次描述賊人長相,她筆尖半懸在宣紙上,邊聽邊落筆,只一炷香的功夫,那畫便成了。

童換撂下袖子看姜染,意思是,沒丟人吧?

姜染兩只眉毛一挑,使勁一點頭,他連你手指蓋都比不上。

柳捕頭看着畫一言難盡地嘆了口氣,片刻後卷起,對着童換等人拱了拱手,“這畫我暫且收了,回稟大人之後,若是定下要用,定將畫錢着人送給姑娘。”

手藝不欺人,兩人的畫高下立判,就算老畫師是衙門裏用了許多年的老人,柳捕頭也不得不承認,童換的畫確實技高一籌。

畫像沒過多久就由童換繪制出了厚厚一沓,衙門柳捕頭要走了兩張大的,給了童換三十個銅板,剩下一沓是姜染讓畫的,吩咐焦與等人送至各家店鋪。她擔心看告示的人太少,多發些出去,總有更多的人能看到。

童歡嘴皮子不利索,只負責送付記這一家,揣着畫像撩開對門的簾子,她籠統地看了一眼付記的生意。衆人不再對酆記好奇,付記的生意就恢復到了賠錢和不怎麼賺錢的狀態。櫃上只有折玉一人在“忙”,手上沒什麼實際的活做,單是守着一爐子咕嘟冒泡的茶壺在那兒看火。

童換敲了敲櫃面,折玉有些意外地抬眼,笑道,“童姑娘來了?過來買點心的?”

折玉跟他們家公子一樣,有張愛笑的臉。不同的是,付錦衾的笑是時有時無,看着疏離,他的則像長在了臉上,少年眉目不知愁,像風和日麗的晴天,總那麼透亮。

童換對着他搖頭,額前是層“一刀切”的留海,一晃頭就在小山眉上跳。說話前會不自覺地蹙眉,掏着懷裏的畫紙道,“這,兩個...這兒,這,幾張,貼,貼。”

她用手比劃,放了兩張通緝令在櫃面上,剩下三張她揚頭四顧,注意到鋪子裏有扇山水屏風,兩只手提着作勢一貼,她要把畫粘在這上面。來之前她們門主吩咐過,要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折玉起初並沒注意那畫,揚着眼看過去,眸色就是一寒。他只聽說酆記接了官府的通緝令,要爲他們作畫,只道是尋常水平,沒料這畫會讓她們作這麼透,大到輪廓,小到五官,都細到了骨子裏。

他們的人正在樂安城裏“守”周計鄲,這畫若是做成這樣,他們的差事就不好辦了。

童換轉過臉時,折玉已經掩去了情緒,歪頭笑道,“貼那兒做什麼,覺得我們那屏風不好看,要用紙遮起來?”

不是。

童換擺手,神色舉止都像個實心眼的孩子,再貼再舉,從一頭到另一頭,比量了三次,意思是這屏風上你貼三張。

折玉生出逗她的心思,點頭說,“遠山不好看,只有靜湖能入眼,讓我們把山遮上,只留底下那一截?這我得跟我們公子商量,這幅遠山泛舟是他親自選的。”

童換看出他在戲弄她,走回櫃前,使勁敲了兩下桌子,語氣不善地道,“玩兒,玩兒我?”

她那嗓子其實挺好聽,只可惜了說不全話,折玉見這人變了臉色,哄着她道,“我知道你們要貼通緝令,官府那邊的畫都給過去了?畫了多少?”他們晌午就聽說他們報官了,至現在才兩個時辰。

童換用手比了一個長度,意思是,給了,這麼厚。

折玉沒再說話,隨手拿起一張端詳。

周計鄲在江湖譜上也有畫像,畫師是妙手宣公凌招蔚,一筆繪山河,一紙定乾坤,已是神功妙筆,竟都不及她畫得傳神。折玉重新將視線落到童換臉上,笑道,“這是你畫的?怎麼畫這麼好,過去學過嗎?”

這個問題有些敏感,童換沒作答,折玉神色不變,她發現他臉上只有好奇,方道,“有老... ...師傅。”她能說的話不多,反而是最好的掩飾。

“原來如此,我說畫得跟活的似的,想來你那師傅也是個畫工奇絕的人物。”折玉將畫紙攏了攏,她見他收了,就沒再多留,眼睛盯着畫,似乎對他不大放心,走出幾步復又回來。

“貼——”她遠遠比量屏風,“別,懶!”

連小結巴都覺得他這夥計當的無所事事,折玉笑出了聲,目送她走遠,方拿着畫往後院走。

院子比鋪子還清淨,靜悄悄的,只有穿堂而過的風,折玉臉上笑容漸淡,至二門處停下時,已徹底沒了表情。

“過來幾個人。”他淡聲道。

院內迅速落下幾道影子,折玉沒抬眼,依舊盯着那畫,吩咐道,“去看看街上貼了布告沒有,衙門有什麼動靜,還有——”他遞出一張給其中一人,“去查查江湖上有沒有畫工了得的女子,出自何處,師從何門。”

“是。”影子領命而去。

入夜之後,暗影才相繼歸返,其實消息很早就報到了折玉這裏,折玉一直沒去回稟。昨天夜裏付錦衾走了困,至今日晌午才歇下,折玉一直等到醜時,聽說他起了,才往南屋書房去。

三更時分,屋裏屋外都沒掌燈,他怕這人挪個地方又睡了,聽了小半天動靜,在門前叫了聲“閣主。”裏頭有人朦朧應了,才推門進去。

南屋開着半扇窗戶,折玉短暫適應黑暗,借半尺青白月色,找到了坐靠在書桌前的付錦衾。桌上的書被他用腳架開了,腿搭在桌面上,一副懶倦隨性的姿態。他這幾日連着顛倒黑白,醒了也犯頭疼,便有點兒鬧性兒,身上那件織錦緞面長袍正在隨風“擦地”,多金貴的東西在他這兒都不值錢。

折玉進門後便立在他身側,直至他看向自己方道,“公子,瘋子報官了,畫了一沓畫像貼到街頭巷尾,城裏鋪開布告後,我們的人便尋不到周計鄲的影兒了。”

雙山巷陳家事件後,天機閣暗影就循着周計鄲的血跡追到了城內,付錦衾的吩咐是守株待兔,周計鄲既然進城,就說明他認定這裏是最好的藏身之處。

周計鄲是個油滑至極的主兒,抓他像抓泥鰍,得水面平平靜靜,沒有水花方好下手。這次難得這人主動往甕裏跳,原本以爲能省些力氣,結果官府告示一出,直接炸起千層浪,周計鄲也跟着見首不見尾的沒了。

付錦衾沒聽懂似的皺眉,一個握了十年刀的人去報官,她是不是以爲自己是個捕快?

這麼一鬧,再傻的兔子都得跳牆!

月光之下交握在身前的手,緩慢轉動着拇指,良久方道,“找幾個人跟鄭路揚。”

周計鄲是被鄭路揚打傷的,他們要尋他,鄭路揚更要尋他。既然樂安城讓瘋子一個人折騰熱鬧了,周計鄲必不會再出來,他們就順藤摸瓜,等這兩個人兩敗俱傷吧。

折玉應了聲是,知道付錦衾嘴上不說,心裏肯定不痛快,他素來喜歡速戰速決,最厭煩兜着圈子辦事,瘋子若是沒貼布告,周計鄲應該已經到他們手裏了。

折玉說,“酆記那畫像畫得也傳神,現在城內上至老叟下至小兒,沒有不知道周計鄲長什麼樣的。”他將今天上午童換送來的通緝令遞給付錦衾。

付錦衾只看了一眼便問,“誰畫的。”

“童換。”折玉說,“屬下已經命人在查了。”作畫這種事人人都會,畫成她這樣的實在少見。

付錦衾說,“江湖上有幾派專司人頭買賣的暗殺流派就擅用畫師,南北都放人去看看。”

折玉應是,“若是尋到出處,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酆記那些人個個不像好來頭,若他要殺,就需早做準備。若是放任不理... ...折玉有點頭疼,瘋子太愛搞事,總這麼戳在眼珠子裏,實在不是長久之計,自從她來以後,樂安城就沒消停過。

付錦衾向下躺了躺,聲音翁在前襟裏,語氣疲憊,“找着了,就想辦法通知她門裏的人,讓她的人把她帶回去,別在這兒給我添亂!”

折玉忍笑,又聽付錦衾道,“除了布告,對面還鬧出別的什麼沒有?”

折玉說沒有,“就是一味的愁錢,晚晌她讓平靈去了趟新福居,給陳家婆婆和孩子買了四葷一素,自己倒沒舍得吃,帶着人到後院,五個人一起張嘴喝西北風,說是要省一頓飯。”

還真是她能幹出來的事。

窗外有雲遮月,折玉愈發連付錦衾的輪廓都看不清了,只看見他朝酆記的方向看了一眼。

臘月裏的風太硬,連喝三日風的姜掌櫃,第四日就撐不下去了。人不能沒有一日三餐,她也不能靠勒緊褲腰帶過活,尤其這種大風小嚎的天,餓一頓就吹走了身上的熱氣兒,可是一旦張開了這張嘴,銀子就一日接一日的花出去了。

她心裏頭難受,早上連起床的興致都沒有,卷着一條被子包着頭,裹得跟要起壇作法似的問平靈,“你說讓誰走合適?”

她決定辭掉幾個夥計,縮減一下鋪內的開銷。

平靈原本要伺候她起床,聽了這話又把支摘窗撂下了。天色昏昏沉沉,還沒大亮,映在屋裏也是一片不透亮的深藍。

平靈說,“您又不給工錢,總共就是管口吃喝,白給您做工還要辭人,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她們這些人都是從小跟着她的,年紀大小不論,時間長短也不論,隨便叫出一個人來,沒有肯離開她的。可這些過去她不記得,她說了也沒用,只能繞着圈子安撫。

“白做工也沒用啊。”姜染兩只手抱着被子,露出一張背信棄義的臉,“你看其忍,做飯全靠感覺走。鹽多了倒水,水多了放鹽,你要敢說他這菜做得寡,下回一準飄着一層油花。”他就沒做過一頓能吃的飯!

平靈替其忍說情,“晚些時候我跟他說,讓他好好給您做。”

“不是這個話。”姜染擺手,看得比所有人都通透,“音律不全的人是因爲不想好好唱嗎?瞎子看不見是因爲沒睜眼嗎?其忍不是不想好好做,是他現在的水平就是認真過後的結果。”

不僅沒天賦,還胡來。

這話還真沒法反駁,平靈心裏認同,嘴上卻不敢說,怕她真把其忍給辭了。

“還有焦與。”外面剛好傳來灑掃聲,姜染裹着被子下地,光着腳“蹬蹬蹬”幾步蹲到凳子上,摳開窗戶欠開一條小縫,示意平靈往外看。

四方院兒裏,一臉小雀斑的焦與正在院外哼着曲兒掃地,這院子他一天要掃三遍,枯樹都懶得掉葉了。不遠處石磚上泡着一木盆衣服,他掃完就拿個小馬凳坐那兒洗衣服,童換挽着袖子想幫他洗,手還沒沾上水就被他喝了一嗓子,“這是你們女人該幹的事嗎?!”

童換憋着要發火,又聽見他道,“其忍那兒還有剩飯,你去吃點,實在吃不完就偷偷倒了,回來告訴我一聲,我洗碗,誰也別動我的活啊。”

姜染轉過頭跟平靈說,“就他愛幹淨!手勁兒還大,衣服都洗壞好幾身兒了,他手裏那件披風我還沒上過身呢,昨天剛做得的,今天就洗!”

平靈說,“您先消消氣,下回他再洗我說他。”

焦與有潔癖,過去出任務的時候,殺完人還給雇主洗幹淨了送過去。雇主買凶殺人,多半是跟對方有深仇大恨的,沒幾個人願意對方幹幹淨淨的死,爲就這事兒,還鬧過不少口角官司。

“你再看他。”姜染示意平靈透過窗戶縫兒,看路過的林令,臉上明明白白寫着一句:無所事事。這一早上數他起得最晚,眼睛還犯着蒙呢,嘴先活動開了,站那兒問焦與:“你們早上吃的什麼,掌櫃的吃了嗎?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你想聽嗎?”

焦與沒搭理他,他就理解爲非常想聽,蹲在焦與邊上說,“我昨天夢見我娶媳婦了,那人非常健談,不像你們這麼沒趣兒,說什麼都不愛接茬,跟沒長嘴似的... ...”

姜染撂下窗戶,“就他長嘴了!除了話多、嘴碎,他還會什麼?”

他身手好,空音令林寄就是林令真名,能千裏傳音,百裏外跟人講一晚上故事,一聲長嘯就能震碎人五髒六腑,但是他確實愛跟人聊天,之前執行一個任務,跟人聊了三天三夜,被殺的人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一頭碰死在石頭上,說什麼也不跟他嘮了。

“確實都有點毛病。”平靈怕她細琢磨下去,給他們來個連根拔起一個不剩,轉而問道,“您今兒穿哪身衣裳,我看日頭挺好,晚些出去逛逛,心思也舒暢。”

姜染坐回床上,無甚挑揀道,“藍色那身吧。”

平靈埋頭翻箱匣,遞過來的同時不忘點評,“您穿藍色其實沒有紅色好看,回頭焦與把那身紅的洗幹淨了,我再伺候您穿。”

焦與洗的那身兒才是藍色!

姜染看着面前那件水綠色小襖,面無表情地穿進一條袖子。

平靈是個視惑,詳細說來就是視覺疑惑症,藍綠不辨,紅紫不分,打從伺候她起,她就沒穿過一件正確顏色的衣服。

她不知道,平靈這不分顏色的毛病還誤殺過好些人,之前在門裏出任務,必須反復叮囑她,殺之前用童換給她的畫像對照一下,若是單憑衣服顏色判斷,一準會殺錯人,江湖上有一名號叫半目,就是說她“瞎”。

這麼一群人守着姜染,還真分不清誰病得更重。

姜掌櫃喉嚨裏像吞了塊鐵,咽下去憋屈,吐出來又不知道砸誰,這鋪子裏的人她確實看誰都不大順眼,但真想着把這些人推出去,又覺得可憐,廚子不會做飯,夥計滿嘴嘮叨,誰要這些人幹什麼?

正愁着,那頭小結巴童換打月亮門裏進來了,勾着手,費勁巴力跟她說了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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