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炎熱，太陽把周圍的一切都曬得熱熱的，下午的第一節課大家都無精打采的，懶懶的等老師來上課。
數學老師沒有來，而是兩個課代表推門進來，一人把試卷分發下來，一個板書上那些題需要改一下數據。
趙杕杜的同桌悄咪咪地靠近：“你知道數學老師幹什麼去了嗎？”趙杕杜搖搖頭，接過來從前排傳過來的試卷，同桌悄聲說：“今天下午中考出成績，老師掛着自己家兒子呢，哪有心情來講試卷啊。”趙杕杜又想起來中考結束的那頓飯，思緒飄走，同桌以爲趙杕杜不感興趣，又轉頭去跟後桌聊天。
其實趙杕杜對於那個弟弟一向沒有什麼敵意，只是對爸爸的現任有點生理性厭惡。如果他能考得好，可能爸爸也會高興吧。趙杕杜這麼想着，搖搖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物理辦公室。
“說說吧，最近總是在一樓幹啥？”葉景洲的班主任坐在椅子上，抬着頭看着葉景洲。
“我這不是來問問題嗎，哈哈。”葉景洲打着哈哈，想糊弄過去，被班主任打斷了，“別跟我來這套，”老師不耐煩地擺擺手，“我也是你這個年紀過來的，你心裏想什麼我能不知道嗎？”葉景洲還想說什麼，“你是早戀了？還是看上誰了？”班主任嚴肅起來，坐直。
“沒……”葉景洲不知道從哪一步事情變得有點不對，他知道這兩天確實一直想找趙杕杜再要一張卷子，至於自己爲什麼這麼做，他現在還不確定具體原因，是那天偶然撞見了她的秘密而可憐她嗎？還是因爲看她淚流不止而心疼？他其實還沒想那麼多，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老師坦白，猶豫又猶豫，選擇不說。
所幸他的班主任並不是視早戀如洪水猛獸的老師，也許是看出來這件事後面或許有難言之隱，也許是能夠相信葉景洲的自控能力，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叮囑葉景洲：“你應該也知道這個階段並不是沉迷任何情感的節點，無論是對你自己還是對別人，”頓了頓，語氣愈發嚴厲，“希望你能對自己負責，也對別人負責。”說罷，揮揮手，讓他離開，葉景洲似是真的聽進去了，也鄭重地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老師。”說完走了出去。“知道個錘子。”等他走出去，班主任自言自語說。
旁邊的宋老師聽見了，笑了笑，批閱試卷的手沒停，說：“他最近在哪個班門口晃悠啊？”
“你們班啊。”葉景洲的班主任張老師說。
“啊？”宋老師一驚，轉頭去看張老師，手裏的筆在試卷上劃出一道短短的紅痕，她暗暗盤算起班裏的幾個女生，沒有任何誰與25班有接觸的回憶。“張老師，是男生還是女生啊？”宋老師抖着嗓子，顫巍巍問。
“這誰知道啊，”張老師搖搖頭，看着年輕老師因驚嚇和擔憂有點發白的臉，故作輕鬆地說：“因爲就你們班離辦公室最近，我瞎猜的。”宋老師心裏不敢有鬆懈，決定這幾天要好好盯着班裏的情況。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在何意的抱怨聲中，在每天午休後迎着一波一波熱浪後，終於迎來了期末考的第一天。
趙杕杜沒空去想爲什麼這兩天葉景洲沒在班級門口晃，方泳宜也樂得沒再看到任何有關趙杕杜的試卷，何意沒有再提趙杕杜和葉景洲的八卦，因爲她的世界總有新的八卦等她捕捉。
這次期末考時間安排完全按照高考模式，總共要考四天，但是趙杕杜因爲選科問題，會在前三天就全部考完，最後一天全是自習課。對此，又引來了何意的羨慕，對於何意來說，她寧願一天從早考到晚，一天就累死總比溫水煮青蛙要痛快。
“我真的受不了了！”考試第三天就考了一科，剩下兩科都需要等到明天才能考的何意不顧形象地崩潰大叫，吵得趙杕杜掏了掏耳朵。
兩人一人手裏拿着一個漢堡，坐在操場的觀衆席最上面一層，看着遠方的夕陽，因爲是傍晚，沒有那麼炎熱，反而空氣中有一絲絲暑熱消散後清甜的味道。
何意發泄完情緒，坐下來跟趙杕杜肩並肩，恨恨地說：“真是羨慕你啊！明天就算是發一天的呆也沒關系。”她真挺了解趙杕杜的，趙杕杜臉上也難得露出輕鬆的笑容，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何意說的，何意把頭靠在趙杕杜肩膀上，看着遠方籃球場上正在打球的幾個人，因爲距離太遠了，看不清是誰，只能看見他們揮灑的汗水。何意像真聞見汗臭味了一樣，皺了皺鼻子，被熏到一樣。
“走吧。”趙杕杜看了看何意手腕上的手表，提醒道。
何意點點頭，兩人從觀席位上下來，路過紅色的塑膠跑道，路過綠茵場，路過籃球場，趙杕杜往幾個正在打球的人看去，沒有找到葉景洲的身影，趙杕杜頗有些落寞，何意注意到她的情緒，偷笑，被趙杕杜拍了一下。
難道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嗎？趙杕杜心想，在何意的起哄聲中逐漸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她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也不敢把這一只手也能數過來的見面次數當做一見鍾情。“也許真的是我自己多想。”在兩人告別之後，趙杕杜走在回班的路上，心裏暗暗地想。
“你幹什麼呢？”方泳宜照例沒有去吃晚飯，在教室裏順明天要考科目的錯題集，結束之後起身去打水，看見坐在後排的葉景洲正在奮筆疾書，她湊過去，看見他在剛剛考完的數學試卷上寫考點和易錯點，葉景洲看見來人，也沒躲，反而指着前面的一道題說：“你看我這樣寫，好理解嗎？”
方泳宜看了看，心裏覺得又是寫給趙杕杜的，但還是下意識點了點試卷上的字，說：“你這個地方寫的不對吧，這題不是考函數圖像嗎？”葉景洲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想了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對對對，考對稱性，”說着就動筆去改，“還得是你啊，小紀律委員。”又是那個語氣，方泳宜心裏翻了個白眼，說：“這選擇第七題也需要分析嗎？趙杕杜底子這麼差？”
“哪有，我不知道她數學啥水平，我寫下來總沒錯吧……”葉景洲猛地抬頭，說：“不是不是，我沒給她寫……”此時多說已是狡辯，所以葉景洲沒繼續說，只是悄咪咪地沖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小聲說：“別讓老班知道。”
原來是被班主任察覺到了。
方泳宜終於知道爲什麼最近幾天葉景洲沒再去一樓等趙杕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