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鶴聲在手術室裏做了一場噩夢。
夢裏他獨自坐在小院裏的樹下，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一盞明滅不定的小燈亮着點幽光。
有人在身後嘆氣，又似乎只是夜風吹起的愁緒。
風散了場景便也散了，他站在濃鬱黝黑的迷霧裏，找不到出路也尋不到歸處。
直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向他走近。
她望過來的雙眸冷漠淡薄，仿佛他只是個尋常陌路的生人。
他們擦肩而過，江鶴聲心底沒來由地堵得發疼。
“宋燃星！”
江鶴聲伸手撈了個空，猛地睜眼便是刺目的白。
他恍然反應過來，自己還在醫院裏。
他和柔柔配型成功了，柔柔正在接受骨髓移植手術。
整個過程持續一個月，之前一直在預處理，姜柔接受了大劑量化療，有時候還需要聯合全身化療。
目前已經渡過最危險的階段，幹細胞成功植活，後續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恢復。
他不敢離開醫院一步，公司裏的事情全部搬到醫院處理。
助理也會每天定時給他匯報公司情況。
江鶴聲瞥過病床上形銷骨立昏睡着的姜柔，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清理信息。
除了助理發來的項目情況，就是親朋的照常慰問。
從上到下，唯獨沒有宋燃星的消息。
他們上一次交流，還停留在她的那句“不用了”。
或許是太久沒有見她，他才會做這麼荒誕奇異的夢。
江鶴聲把超出計劃的所有情緒都歸結到不習慣。
他告訴自己，他愛的是姜柔。
宋燃星長得和姜柔有些相似，家世又勉強配得上他，還是和姜柔一樣的稀有血型。
她只是個因爲合適而用了七年的替代品，一時間不習慣是正常的。
江鶴聲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沒忍住發了條信息過去。
“小媽的手術成功了，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
以往他們也有過爭執的時候，只要江鶴聲隨意給她一個台階，她就會順着他和好如初。
江鶴聲收起手機，有些心不在焉地給姜柔溼潤嘴唇。
過了一會，手機提示音響起。
江鶴聲心底安定了下來，單手打開手機查看後，勾起的笑容凝滯在了嘴角。
是助理發來的關於項目蓋章的請示。
他和謝燃星的聊天欄仍舊安靜。
江鶴聲抿了抿唇，克制了一下洶涌的情緒 ，尋了個謝燃星一定會回的話頭又發了一條過去。
“這個月沒有時間陪你去做產檢，寶寶怎麼樣了？”
又過了許久，還是沒有回應。
江鶴聲直接打了電話過去，卻顯示無法接通。
他心底涌起了些怒氣，還有一絲他自己故意忽視的慌亂。
他承認當時對她確實過分了些，但她安然無恙出了醫院，孩子也沒什麼大事，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
江鶴聲忍着心緒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太太這段時間在做什麼？”
電話那頭的助理愣了一下，這段時間大老板沒怎麼來過公司，他在這邊忙得飛起，自然沒有時間去關注老板娘的情況。
只是老板娘那邊沒有管家只有一個住家保姆，大老板一時間找不到人也正常。
他只能把知道的先說了。
“太太出院後回了家，之後就沒怎麼見到她了。”
江鶴聲皺了皺眉，有些急切道：“查一下。”
助理連忙應下，過了半小時，他有些忐忑地給江鶴聲回了個電話。
“江總，沒有辦法聯系到夫人，她和保姆似乎都不在家，您要不自己回來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