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人忽然拿出一把刀。
她起身走上前,冰冷的刀刃緊貼着雲菡臉頰。
金屬的涼意刺入骨髓,雲菡眼神驚恐,呼吸近乎停滯。
“像你這樣,妄想嫁入豪門的小姑娘,我見多了,但周晏城永遠不會娶你。”
她嗤笑一聲。
刀尖輕輕劃過雲菡皮膚。
“你也別妄想什麼母憑子貴的戲碼。現在很多豪門的私生子,都是養來當器官庫,做備用零件的。你若甘心沒名沒分,生個當‘零件’的孩子,盡管纏着他試試。”
對方腔調十足,慢幽幽的語氣,一字一句,令人膽寒。
雲菡心髒驟縮,腹部的隱痛加劇,冷汗瞬間浸溼後背。
她強忍恐懼,聲音微顫卻固執:“他不是這樣的人......”
就算分手。
他也不會是這樣人。
她不相信自己愛了三年的男人,會是這種人。
“不信?”任永歆挑眉,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
居然是個戀愛腦?
戀愛腦的女人,最惡心了。
任永歆眼眸一轉,狡黠閃過。
她收回刀,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周晏城的名字。
“那我們賭一次,看看這個你深愛的男人,是不是有那麼一丁點在乎你?”
電話撥通。
漫長的等待音。
如鈍刀割着雲菡的神經。
終於接通,任永歆聲音瞬間切換成熱情:“晏城啊,小姨給你物色了個不錯的聯姻對象,京城許家的千金,你什麼時候抽空回......”
話未說完,任永歆忽然臉色一變,表情嚴肅,聲音也陡然拔高:“什麼?!晏城被人刺傷了?!在哪家醫院?!嚴不嚴重?好,我馬上過去!”
“刺傷?!”
雲菡大腦一片空白,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死死攥住,之前的恐懼、怨恨,瞬間被巨大的恐慌淹沒。
她猛地掙扎起來,不顧一切:“他在哪?!發生什麼了?”
變故來的太突然。
她迫切想知道他的安危。
仿佛之前的絕情和欺騙都不存在。
一瞬間全忘了。
“呵,蠢貨!”
任永歆臉上的驚慌褪去,滿眼嘲諷和鄙夷。
她一把抓住雲菡的頭發。
迫使雲菡仰頭看着她。
“都被人像垃圾一樣拋棄了,還演什麼情深似海?裝模作樣,令人作嘔的戀愛腦!”
她甩開雲菡,對身後的壯漢示意,“帶走!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雲菡被粗暴拖拽,塞進一輛黑色轎車。
昏暗的後座,她雙手被反綁,嘴巴被膠帶封住,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
車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
廢棄工業園區,陰冷的地下室。
黴味與鐵鏽混合着灰塵的氣息嗆入鼻腔。
慘白的燈光刺眼,照亮角落裏堆積的雜物,和冰冷的水泥地。
他們鬆開捆綁,將雲菡扔在牆邊,關上鐵門。
接下來的幾天,成了雲菡的地獄。
她一直擔心周赫川的情況。
被關在地下室的前兩天,任永歆不斷暗示周晏城傷勢嚴重,命懸一線。
可不論她怎麼哀求,任永歆都沒有放她出去的意思。
手機早被對方收走,她與外界完全失去聯系。
雲菡在極度的焦慮和擔心中煎熬,全然忘記了分手的悲痛,只擔心他人到底怎麼樣了。
她就這樣擔心了一夜又一夜。
不知過去幾天。
地下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消失好幾天的任永歆終於出現。
這些天什麼食物都沒有,只得到幾瓶水和壓縮餅幹補充體力的雲菡虛弱起身,她沒顧自己,連忙追問周赫川的情況:“他怎麼樣了?”
“哇哦,還真癡情呢。自己都這樣了,還擔心別人?小年輕就是蠢,滿腦子愛來愛去,沒完沒了。”
任永歆勾起冷笑。
將幾張照片甩在雲菡臉上。
照片上,周晏城西裝革履,正與一位氣質高貴的年輕女子,在一家浪漫餐廳共進晚餐。
他側耳傾聽,姿態優雅從容,臉上帶着雲菡從未見過的得體微笑。
哪有半分受傷或悲傷的樣子?
雲菡死死盯着照片。
渾身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
任永歆當着她的面,再次撥通了周晏城的電話,並按了免提。
“晏城。”任永歆聲音帶笑,“在忙什麼呢?”
電話那頭傳來周晏城清晰、冷靜,甚至溫和的聲音:“在陪嘉寧吃飯。小姨有事?”
許嘉寧是任永歆給他介紹的相親對象,也是許家的千金。
簡短的幾個字。
如同淬毒的冰錐。
精準地貫穿了雲菡的心髒。
陪嘉寧吃飯......
在她被綁架,被折磨,爲他“可能”的死亡肝腸寸斷的這幾天裏。
他正優雅從容地陪伴着另外一個女人吃飯。
他甚至不知道她失蹤了。
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是啊。
分手都說完了。
本來就沒有關系了。
是她腦子有病,自欺欺人,整日擔心他。
積壓了數日的痛苦、屈辱、背叛和被徹底踐踏的愛意,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任永歆掛斷電話。
雲菡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困獸,爆發力量,猛地撲向任永歆,狠狠一口咬在她裸露的小臂上!
“啊——!瘋子!鬆口!”
任永歆痛得尖叫。
旁邊的壯漢立刻上前,粗暴地扯開雲菡。
鮮血從任永歆的手臂和雲菡的嘴角同時淌下。
任永歆看着手臂上深可見骨的牙印,怒極反笑,眼神陰毒:“賤人!還敢咬我?打斷她的腿!”
命令冰冷無情。
一個壯漢上前,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鐵棍。
雲菡瞳孔驟縮。
“砰!”
一聲沉悶的骨裂聲在地下室炸響。
“啊——”
雲菡弓起身體,劇痛瞬間席卷了全身每一根神經,讓她連完整的慘叫都無法發出。
只有破碎的、不成調的呻吟從喉間溢出。
左腿傳來鑽心刺骨的銳痛,隨即是徹底的麻木和沉重。
冷汗如瀑,瞬間浸透了她的衣衫,身體因劇痛而痙攣蜷縮,指甲深深摳進冰冷堅硬的水泥地,劃出血痕。
任永歆捂着流血的手臂,居高臨下,看着地上痛到幾乎昏厥的雲菡。
她蹲下身,殘忍快意,用染血的指尖抬起雲菡慘白如紙的臉,聲音輕柔卻字字誅心:
“現在,告訴我。”她的笑容如同地獄惡魔,“還愛嗎?嗯?”
劇烈的疼痛,讓雲菡的意識在崩潰的邊緣沉浮。
她艱難地掀起眼皮,渙散的目光掃過任永歆那張扭曲的臉,掃過這間冰冷的地下室,最後定格在虛無的空氣中。
耳邊還殘留着周晏城說“陪嘉寧吃飯”的聲音。
所有的愛戀、期待、痛苦和不甘,都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嘴唇翕動,氣若遊絲,卻無比清晰,帶着一種徹底燃盡後的死寂。
“不…愛了......”
再也不愛了......
話音落下,她眼前一黑,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