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通,她沒接。
第二通,她還是沒接。
他一通一通的打過去,直到第九通,那邊才終於接通。
聽到那邊沉穩的呼吸聲,他忽然想起讀高中時,她被人污蔑抄襲,孤立無援之際,他也是這樣一遍一遍的撥打着她的電話。
那時候,她只說了一句話:“別怕,有嫂子在。”
可如今,他卻顫抖的問出:“我那幅畫的底稿,是你拿給他的嗎?”
秋晚清沒有絲毫猶豫,坦然認下了這件事。
“是我。”
電話裏傳來長長的呼吸聲,話音裏帶着明顯的顫音。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沉默了幾秒,秋晚清才開口。
“這幅畫本就不該出現在世人面前,更不該冠上你的名字,你不知道嗎?”
原來還是在害怕被人察覺。
原來還是在擔心他對她懷有非分之想。
宋安澤嘴角咧開一絲慘笑,閉上了滿是血絲的雙眼。
“可抄襲的不是我,是覃年啊,你把底稿給她,那我就再也洗刷不掉抄襲的污點!我整個職業生涯都毀了!”
“阿年只是一時糊塗,他不是故意的,你替他背一次黑鍋又如何?一開始我要你學畫畫,不過是爲了找點興趣愛好分散注意力,你不用那麼較真。反正我會養你一輩子,你餘生都不用爲生計擔心。”
說話,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宋安澤仍保持着舉着手機的動作,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前面的鏡子上。
看着鏡中那張哭得眼睛紅腫,憔悴不堪的臉,他突然有些不太能認出自己了。
這還是他嗎?
他也不太認識秋晚清了。
那還是那個哪怕全世界背棄他,她卻會爲他背棄全世界的嫂子嗎?
他已經看不清了。
畫展泡湯後,宋安澤更堅定了要把錢都還給秋晚清的想法。
身邊幾個朋友給他介紹了幾個能賺錢的兼職,去高爾夫球場做球童,在高端會所做服務員等等。
爲了能盡快籌到錢,只要能賺錢,他什麼活都接,每天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
離出國還有一個星期,宋安澤總算湊夠了最後幾十萬。
他換上服務員的衣服,然後推開包廂的門,準備站好最後一班崗。
好巧不巧,最後一天兼職碰見了熟人。
男男女女一堆人圍在一起,似是在玩着什麼遊戲。
第一輪,秋晚清就輸了。
遊戲主持人當衆念出來他的懲罰。
“和喜歡的異性接吻三分鍾!”
一時間全場都沸騰了,紛紛看向了滿臉羞紅的覃年。
秋晚清卻直接站了起來,越過人群走到場外,一步一步,走到了宋安澤面前。
包廂裏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一片譁然。
就在所有人都搞不清是什麼狀況時,片刻,秋晚清才掏出懷裏的手機遞過去。
“拿好,全程錄下來。”
宋安澤忽然預感到了什麼,心頭微微顫抖。
但此刻,他卻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以前那麼痛了,也許是因爲真的已經決定放下了,所以,已經再沒有什麼能傷害到他了。
他一臉平靜地接過手機,找到相機舉起來,按下了錄制鍵。
他手機的像素很好,雖然燈光很昏暗,但宋安澤還是能清晰看見畫面裏的內容。
秋晚清轉身回到座位上,窩在覃年的懷裏,抬起頭親了上去。
頻幕正上方顯示着時間。
三分鍾,180秒,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但視頻並沒有在此截止。
這個擁吻結束後,覃年直接單膝跪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枚鑽戒,語氣裏滿是溫柔。
“晚清,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跟秋晚清,求婚了!
秋晚清具體回答了什麼,宋安澤沒聽清。
屏幕裏的兩位主角被人流遮擋了個徹底,四面八方傳來的滔天驚叫聲和瘋狂起哄聲涌入了他的耳朵。
他放下手,按下結束錄制鍵。
正好經理走過來,說隔壁來了新客,要他過去幫忙。
他把手機交給旁邊的同事,轉身離開了包廂。
一步也不曾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