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面帶猶豫,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卻沒人敢站出來說話。
這時,一位廚娘打扮的婦人重重叩首:“公主殿下仁德!奴婢李月娘,願留下!”
裴雲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着審視:“你先前在店裏是做什麼的?”
李月娘恭敬答道:“回殿下,奴婢是負責做糕點的廚娘。”
“嗯。”裴雲初了然,“方才那梅花糕,是你做的?”
“正是奴婢。”李月娘聲音帶着一絲緊張。
“手藝不錯。”她點頭,給予充分的肯定。
聽到公主的稱贊,李月娘眼中瞬間涌出巨大的驚喜:
“謝殿下誇贊,奴婢的爺爺...曾在御膳房白案上當差,奴婢這點微末手藝,都是爺爺手把手教的。”
“原來如此。”難怪那點心的形制與宮中有些許相似。
“你先回後廚,收拾好自己的物件,待此間整頓完畢,後廚的糕點制作還是交給你負責。這段時間,你就在家多多鑽研各式點心,工錢照給。”
李月娘激動不已,又給她磕了個頭:“謝公主殿下信任!奴婢一定不負殿下所托!”
見李月娘不僅能留下,在家還給發工錢,其餘幾人頓時心思活絡起來。
裴雲初卻懶得再給她們時間權衡,她本就不缺這幾個傭工,更無意在此耗費時辰。
“玉霜。”她淡淡喚道。
“奴婢在。”玉霜立刻上前一步。
“帶她們下去,即刻結算工錢,每人再額外補償三個月。”裴雲初語氣不容置疑。
“是!”玉霜領命,眼神一掃那四人,“跟我來。”
幾人這才知道自己的猶豫不決,錯失了一份好工作,不過能額外多三個月工錢也不錯了。
解決完店鋪裏的人,裴雲初這才將目光轉向一旁安靜許久的容瓔。
“怎麼?”走到小姑娘面前,聲音帶着一絲調侃,“方才那個擋在我面前,自稱大理寺卿妹妹的俠女,突然變啞巴了?”
容瓔一個激靈,小臉瞬間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就要往下跪:“公...公主殿下恕罪!民女方才...方才不知天高地厚,還請殿下......”
話未說完,一只手已輕輕托住了她的手臂。
“好了,方才與我仗義執言的熱乎勁兒呢?”
容瓔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絕美臉龐,好白,好美啊,她真想上手捏一捏......
見公主還盯着自己,她登時臉一紅,結結巴巴道:“可...可是...您是公主,而且我...我...我剛才還冒充......”
“冒充大理寺卿的妹妹?”裴雲初笑着接話,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我就說,沈大人那般冷峻的性子,怎會有個如此活潑可愛的妹妹?還不同姓。”
容瓔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索性破罐子破摔,嘿嘿一笑:
“那個...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嘛!而且我...我本來是想着,抬出大理寺卿的名頭,總能嚇唬嚇唬那死肥...那壞掌櫃吧?誰知道......”誰知道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公主啊!
她吐了吐舌頭,小聲道:“要是我說我哥哥就是個開小書鋪的...說出來也沒用呀!”
裴雲初忍俊不禁,眼中滿是贊同:“容瓔,我交朋友,不看對方是王孫貴胄,還是商賈布衣。只看品性是否相投,是否值得相交。”
她頓了頓,回想起對方毫不猶豫擋在自己身前的樣子。
“今日你明知對方勢大,仍能挺身而出,爲我仗義執言,這份赤誠與勇氣,便是世間最難得的品質。”
“我很高興,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
容瓔徹底愣住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永安公主,竟然親口說要和她做朋友?!
“真...真的嗎?!”她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彩,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我竟然和公主殿下做朋友了?!”
“天啊!等我回家告訴我哥,他肯定以爲我在白日做夢!”
“自然是真的!過幾天,我邀你來公主府玩。”
“好啊!好啊!公主姐姐......”
——
午後,裴雲初來到書房。
“玉蟬,你去把福瑞軒的建築圖紙找出來。”她吩咐道。
“是,公主。”玉蟬應聲道。
圖紙很快呈上。
她屏退左右,對着那張泛黃的圖紙仔細研究。
金衢長街,京城黃金地段。
光是福瑞軒附近的茶樓就有三四家,資源已近飽和,她實在沒必要再去爭那仨瓜倆棗的。
而且,京城什麼最多?
權貴啊!
這些人平時的消遣無非就是喝茶、聽曲兒,再弄個賞花宴、品茗宴什麼的。
當然,不是他們不會玩,主要是這時候也確實沒什麼好的娛樂活動!
思及此,一個大膽的念頭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若是她弄個休閒娛樂會館呢?
集美食、歌舞、茶座、社交爲一體,聚集京城裏這些富豪權貴來聚會,還愁沒生意嗎?
她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拿起筆架上的狼毫,蘸了些墨,開始在紙上勾勒新的藍圖。
然而,畫着畫着,她秀眉微蹙。
這老房子的設計,怎麼看怎麼別扭!
采光不足,格局混亂,空間浪費嚴重,而且茶樓的布局與她的設想也不沾邊。
“啪!”她將毛筆往筆擱上一撂。
“算了!”她眼中閃過一絲決斷。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與其在這破屋子上修修補補,不如——推倒重建!”
反正她現在有錢有閒!
要做,肯定就做最好的!
“三層!不,最少要五層!挑高大堂!要亮!要通透!”
“每層設獨立雅間,帶露台,視野要開闊!能看到整條金衢街的街景!”
“還要留出中庭空間,搭建一個舞台!四周引活水做個小景!”
“廚房動線重劃,餐區和茶水點心要區分開!”
念頭一起,她立即將意識沉入隨身空間,在裏面一陣翻找,竟真讓她摸出了幾支美術彩鉛,還有一把短尺。
果然,她收的那些“破爛”,早晚有用得上的時候。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書房門戶緊閉,只偶爾能聽到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玉螢進來添茶的時候,無意中瞥見公主正用奇怪的筆,畫着奇怪的圖案。
約莫......是個什麼籠子?
難道公主要養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