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顧墨川站在紅毯盡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心頭莫名泛起一陣不安。
音樂響起，聚光燈打向入口處，沈清越穿着潔白的婚紗，緩緩向他走來。
婚紗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眼間滿是嬌羞與期待，正是他記憶中溫柔美好的模樣。
可顧墨川的視線卻有些渙散，腦海中竟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如果穿婚紗的人是沈清安，會是什麼樣子？
他印象裏的沈清安，總是低調內斂，不愛張揚，常年穿着素淨的衣服。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顧墨川強行壓了下去。
等沈清越走到他面前，仰頭望着他，羞澀地喊出一聲“墨川”時，
他才勉強回過神，扯出一抹略顯僵硬的笑。
主持人熱情洋溢地說着祝福的話語，可顧墨川的注意力卻始終無法集中。
“顧墨川先生，”
主持人終於問到了關鍵環節，將話筒遞到他嘴邊，
“請問你願意娶沈清越小姐爲妻，無論貧窮富貴、健康疾病，都一生一世愛護她、陪伴她，永不分離嗎？”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顧墨川身上。
沈清越緊張地攥着裙擺，眼底滿是期待。
可顧墨川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仿佛靜止了。
沈清越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小聲提醒：“墨川？”
他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麼，可就是無法說出那句“我願意。”
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那股莫名的焦躁幾乎要將他吞噬。
就在顧墨川遲遲無法開口、現場議論聲漸起時，原本播放着浪漫婚紗照的大屏幕突然黑了下去。
下一秒，沈清安的身影赫然出現。
她站在一架直升飛機舷梯上，風吹起她的長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今天是我姐姐沈清越和前夫顧墨川的婚禮，”
她的聲音透過音響傳遍全場，清晰而冰冷，“我在此祝他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話音剛落，屏幕上出現了一本鮮紅的離婚證特寫，沈清安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是我準備的新婚禮物，兩位新人記得籤收。”
現場瞬間炸開了鍋，賓客們瞬間譁然。
顧墨川僵在原地，耳邊嗡嗡作響。
他從未想過沈清安會如此決絕，更沒想過她會以這種方式“出席”婚禮。
熟悉的聲音裏滿是疏離的嘲諷，刺得他心頭一陣發緊，一股巨大的恐慌毫無預兆地席卷而來。
沈清安什麼時候辦的離婚證？
她怎麼知道今天的婚禮？
她要去哪裏？
那個照顧了他十年、事無巨細打理好他生活的女人，真的徹底離開了？
一旁的沈清越先是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狂喜，拉着顧墨川的胳膊激動地說：
“墨川！太好了！沈清安終於識相了！她總算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主動退出了！我們婚禮結束就去領證，再也沒人能打擾我們了！”
可顧墨川卻像沒聽見她的話，語氣急促：“清越，婚禮取消！”
“你說什麼？”沈清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墨川，爲什麼？我們等了這麼久，現在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你爲什麼要取消？你是愛上她了，還是舍不得她？”
愛上沈清安？
舍不得她？
顧墨川被這兩個問題問得一愣。
他一直以爲自己愛的是沈清越，娶沈清安不過是責任與愧疚。
可此刻，想到沈清安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想到她決絕的模樣，他的心竟然像被掏空了一塊。
“我沒有......”他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
“我找她是爲了你。你的病還沒好，後續還需要骨髓，除了她，哪裏還有更合適的配型？”
沈清越眼神閃爍了一下，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心虛，隨即強裝鎮定地反駁：
“肯定能找到的！國內外醫院那麼多，墨川，我們不能因爲她取消婚禮，今天這麼多賓客都在......”
“婚禮取消。”顧墨川打斷她，語氣異常堅定。
他轉頭看向滿臉驚愕的賓客，拿起話筒：
“抱歉，各位來賓，今天的婚禮臨時取消，給大家帶來不便，我深表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