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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流雲宗外門膳堂已經熱鬧起來。陳苟蹲在角落的矮桌前，捧着一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靈米粥，耳朵卻豎得老高。
"聽說了嗎？楚師兄昨夜修煉走火入魔，被巡夜弟子在後山發現了。"
"據說渾身是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執法堂都驚動了，連藥堂長老都親自去看診..."
陳苟低頭啜了一口寡淡的米粥，嘴角微不可察地翹了翹。那"忘憂散"果然好用，連藥堂長老都查不出端倪。他下意識摸了摸藏在衣襟內的青銅指環，溫涼的觸感讓他心安。
"陳師兄。"
一個軟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柳月兒端着食盤在他對面坐下，水綠色的裙角掃過陳苟的膝蓋。她今天特意梳了個乖巧的雙丫髻，襯得小臉越發精致。
"師妹起得真早。"陳苟皮笑肉不笑地應着，眼神卻警惕地掃過四周。確定沒人注意這邊後，他壓低聲音："東西帶了嗎？"
柳月兒從袖中滑出一個小布包，借着遞筷子的動作推到他面前："兩成，一塊不少。"
陳苟迅速將布包收入袖中，指腹傳來的觸感讓他眉頭一皺——布包裏除了靈石，還有別的東西。
"師兄別急着走嘛。"柳月兒按住他想要起身的手腕，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月兒還有事請教呢。"
她的指尖在陳苟掌心輕輕劃了幾下，留下幾個字：
"戌時，老地方。"
陳苟眯起眼睛，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柳月兒立刻恢復了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高聲問道："師兄上次說的'寒霜針'手法，能再演示一遍嗎？"
周圍幾個外門弟子投來好奇的目光。陳苟心裏暗罵這小狐狸精演技精湛，面上卻擺出師兄的架子，掏出一根普通銀針比劃起來。
晨課鍾聲響起，兩人隨着人群散去。陳苟拐進一條僻靜小徑，確認無人跟蹤後，才打開那個布包。
六塊中品靈石下面，壓着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楚非長老之子，小心。"
陳苟瞳孔驟縮。楚非——流雲宗執法堂首座，金丹中期修爲，出了名的護短。那枚青銅指環上的標記，竟然是這位煞星的！
"這下捅馬蜂窩了..."他揉碎紙條，任由紙屑隨風飄散。難怪楚雲舟能輕易擺平執法堂的追查，原來是有這層關系。
正思索間，前方樹叢突然傳來異響。陳苟條件反射地摸向腰間暗袋，卻見一個灰衣雜役跌跌撞撞地沖出來，險些撞到他身上。
"對、對不起！"雜役連連鞠躬，髒兮兮的袖子在陳苟衣襟上蹭過。
陳苟皺眉避開，那雜役卻已經慌慌張張地跑遠了。他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一摸懷中——青銅指環不見了！
"好膽！"陳苟眼中寒光一閃，身形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那雜役看似慌張，實則步伐詭異，幾個起落就鑽進了後山密林。陳苟緊隨其後，卻在追出百丈後猛地刹住腳步——前方已經沒了人影，只有一件灰撲撲的雜役服掛在樹枝上，隨風飄蕩。
"調虎離山？"陳苟心頭警鈴大作，轉身就往回跑。
果然，當他氣喘籲籲地趕回住處時，簡陋的草廬已經被翻得底朝天。被褥撕裂，陶罐破碎，連墊床腳的磚塊都被撬開了。
"找這個？"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陳苟緩緩轉身，看到三個身着執法堂服飾的弟子站在院中，爲首之人手中正把玩着那枚青銅指環。
"師弟陳苟，見過諸位師兄。"他強自鎮定地行禮，"不知這是..."
"啪！"
一記耳光狠狠抽在臉上，陳苟嘴角立刻滲出血絲。
"少裝蒜！"執法弟子冷笑，"楚師兄的儲物指環怎麼會在你這裏？"
陳苟腦中急轉，臉上卻露出惶恐之色："這、這是師弟今早在後山撿到的！正打算上交..."
"帶走！"執法弟子根本不聽他解釋，一揮手，另外兩人立刻上前架住陳苟雙臂，"楚長老要親自審你！"
陳苟心沉到谷底。被帶到金丹修士面前，他這點小把戲根本無所遁形。眼下唯一的生機就是...
"等等！"他突然大叫，"我有重要情報！關於《玄天秘錄》的！"
三個執法弟子果然停下腳步，交換着眼色。爲首之人眯起眼睛："說。"
"那玉簡...那玉簡被柳月兒拿走了！"陳苟一臉悲憤，"她威脅我，如果不說出傳承內容，就要向楚師兄告發我偷指環的事！"
"柳月兒？"執法弟子皺眉，"那個外門藥堂的小丫頭？"
"就是她！"陳苟咬牙切齒，"她根本不是什麼柔弱女子，昨夜我親眼看見她把楚師兄..."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是柳月兒驚慌失措的喊聲：
"救命！有妖獸闖進山門了！"
衆人愕然回頭，只見遠處騰起一片煙塵，伴隨着弟子們的尖叫。一頭通體赤紅的狼形妖獸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正瘋狂地撲咬路人。
"是赤焰狼！"執法弟子臉色大變，"快去幫忙！"
趁着三人分神的刹那，陳苟猛地掙脫束縛，一個翻滾躲到水缸後面。等執法弟子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追！"
陳苟在密林中奪路狂奔，身後追兵越來越近。就在他即將被追上時，一道白綾突然從樹梢垂下，精準地纏住他的腰，將他拽上了樹冠。
"噓。"
柳月兒捂住他的嘴，兩人緊貼着藏在茂密的枝葉間。下方，執法弟子罵罵咧咧地跑過，絲毫沒有察覺頭頂的異樣。
待腳步聲遠去，柳月兒才鬆開手，似笑非笑地看着陳苟："師兄，污蔑人的本事見長啊。"
陳苟訕笑："形勢所迫...師妹怎麼知道我在..."
"你身上有我特制的追蹤香。"柳月兒輕哼一聲，"三個時辰內，十裏範圍內我都能找到你。"
陳苟："......"
這丫頭的手段怎麼比他還陰？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柳月兒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我是來救你的。看這個。"
玉牌上刻着流雲宗內門的徽記，背面是一個龍飛鳳舞的"蕭"字。
"蕭雲寒？"陳苟愕然，"他爲什麼..."
"楚非長老這些年暗中培植勢力，已經引起宗主一脈的警惕。"柳月兒壓低聲音，"蕭師兄需要有人幫忙收集證據。"
陳苟眯起眼睛："所以你是..."
"我只是個傳話的。"柳月兒將玉牌塞給他，"蕭師兄說，你若願意合作，他不僅能保你平安，還會給你進入內門藏書閣的機會。"
陳苟把玩着玉牌，突然笑了："師妹，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柳月兒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月兒當然是師兄這邊的人呀。"
遠處傳來執法堂弟子的呼喝聲，搜捕的範圍正在擴大。柳月兒拉起陳苟的手："先離開這裏，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
兩人借着樹影掩護，悄無聲息地向後山深處潛去。陳苟看着前方少女纖細的背影，眼神復雜。
這場風波，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不可測...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