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虞燭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一股不屬於她的、平和而浩瀚的金色靈力，順着她的烏木短劍倒灌而回，與她體內霸道的白色靈力瞬間對沖！
與此同時，盤膝而坐的藺宸也是身體一震，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一股至剛至陽、仿佛能焚盡萬物的氣息，也順着結界沖入了他的感知。
兩人的精神，在這一刻通過靈力的對沖，強行連接在了一起！
虞燭的眼前猛地一黑。
下一秒，無數混亂的、破碎的、充滿了血腥與絕望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她的腦海！
那不是她的記憶。
那是在場第三個“人”的記憶。
是那個被封在牆裏，近百年的女鬼的記憶！
畫面飛速閃過。
溫暖的燭光，留聲機裏播放着婉轉的評彈，穿着旗袍的溫婉女人正低頭教一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寫字，旁邊，一個穿着長衫的儒雅男人含笑看着她們。
那是......曾經住在這裏的一家三口。
畫面一轉！
深夜，房門被粗暴地踹開。
幾個穿着黑色短打、面目猙獰的男人沖了進來。
爲首的，是一個身穿黑色道袍、臉上畫着詭異油彩的男人。
他的眼神陰冷如毒蛇，手中拿着一個羅盤，羅盤的指針正瘋狂地指向這棟別墅。
“陰時陰地，四陰匯聚......就是這裏了！”邪術師發出沙啞的笑聲。
男人沖上去保護妻女，卻被一腳踹翻。
女人將女兒緊緊護在懷裏，發出絕望的尖叫。
虞燭的視野，變成了那個女人的視角。
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被打斷了四肢，拖到牆角。
看到自己的女兒被那個邪術師抓住，在驚恐的哭喊中，被一把尖刀活生生剜去了雙眼。
“啊——！”
極致的痛苦和憤怒，讓虞燭的靈魂都爲之戰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女人當時那種肝膽俱裂、恨不得將天地都撕碎的絕望！
最後，畫面定格。
那個模糊不清的邪術師身影，站在已經半昏迷的她面前，舉起了一枚鏽跡斑斑的鐵釘。
“別急，”他的聲音如同地獄裏的魔鬼在低語。
“你們一家人，會在這棟房子裏，永永遠遠地活下去。你們的怨氣，將成爲供奉那位大人最好的祭品......”
“爲了......偉大的儀式！”
話音落下，鐵釘狠狠地釘進了她的心口！
無盡的黑暗和痛苦瞬間將她吞噬。
“轟！”
虞燭猛地從那段記憶中掙脫出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她看向藺宸，發現對方也正看着她，眼神裏帶着一絲她從未見過的......憤怒和殺意。
顯然，他也看到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之前所有的拌嘴和不服，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默契和凝重。
他們現在要對付的，不只是一個可憐的怨靈。
而是一個喪心病狂的邪 教徒，和一個隱藏了近百年的、血腥的陰謀。
“他說的‘那位大人’......”虞燭的聲音有些沙啞。
“儀式......”藺宸接過了她的話，眼神冰冷。
“這家夥不是爲了煉器，也不是爲了咒殺。他是在......獻祭。”
將這一家三口虐殺，用最歹毒的方式將他們封入牆中，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承受無盡的痛苦。
這一切，只是爲了用他們產生的怨氣，去取悅、去供奉某個更可怕的存在。
這已經不是邪術，這是邪/教的祭祀！
“我找到節點了。”藺宸的聲音恢復了冷靜，卻帶着一絲冰冷的寒意。
虞燭點點頭。
她也看到了。
在那段記憶的最後，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枚魂釘的位置，以及上面附着的、那個邪術師留下的肮髒咒力。
兩人不再需要任何言語交流。
“動手！”藺宸的誦經聲再次響起。
金色的光芒大盛！
虞燭再次舉起劍。
虧一個億的怒火，和替天行道的正義感，在此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雜碎！”
她低罵一聲，沖了過去！
這一次，不再需要藺宸的口令。
通過剛才那短暫而暴烈的精神連接，虞燭已經徹底鎖定了魂釘的位置。
而藺宸的梵音也隨之變化。
不斷加固着搖搖欲墜的結界，死死壓制着牆內女鬼的神魂。
人劍合一！
虞燭的眼中只有那個點，她看到，在那團濃鬱的黑氣之中，一枚鏽跡斑斑、刻滿了惡毒符文的鐵釘，正死死地釘在虛空之中。
她的劍尖，精準地對準了它！
“給我......破！”
然而，就在她的劍尖即將觸碰到牆壁的瞬間。
虞燭的心頭，忽然一緊！
不對！
一股致命的危機感毫無來由地從她心底炸開。
這不是來自前方的威脅。
那危險感來自何處？
電光火石之間，虞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聲東擊西！
她幾乎是本能地停下了前沖之勢，強行扭轉身形，目光猛地從養魂牆上移開，掃向了身後盤膝而坐的藺宸。
就是這一眼，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只見那面原本已經被藺宸的經文壓制得平靜的肉牆，在此刻竟毫無征兆地猛然一鼓！
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實的怨氣，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瞬間洞穿了藺宸布下的金色結界！
結界應聲而碎，化作漫天金光。
可那股怨氣並沒有襲向近在咫尺的虞燭，它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她這個主攻手。
那怨氣在半空中飛速凝聚，化作一只慘白浮腫、指甲漆黑的手臂，帶着刺骨的陰寒，以一種超越視覺極限的速度，直直地掐向了正在閉目念經、毫無防備的藺宸的脖子！
好一個狡猾的畜生！
它竟然一直在僞裝！
從一開始，它表現出的所有狂暴、所有被安撫、所有沉寂，全都是爲了誘敵深入的假象！
它將自己絕大部分力量都隱藏收斂起來。
就是爲了等待虞燭全力出手、藺宸心神全部用於壓制它的這一個瞬間！
它真正的目標，是這個讓它痛苦無比的念經和尚！
只要殺了他，那個舞刀弄劍的女人，不足爲懼！
此刻，藺宸剛剛因爲結界被破而受到反噬，臉色一白。
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而虞燭離他有十幾米遠，就算速度再快，也已然來不及救援！
那只慘白的手，距離藺宸的喉嚨，已不足三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