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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董連歡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不耐煩地抓起手機，剛想發脾氣，卻在看到屏幕推送的瞬間，瞳孔驟縮。
【爆！天才畫家董連歡之姐裴清漪，直播跳海自殺！】
【直播自殺現場直擊！遺言直指控訴！】
她猛地坐起身：“裴清漪——！！！”
幾乎是同時，隔壁房間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黎既白連鞋都來不及穿，赤着腳沖進客廳，抓起平板點開那早已結束的直播回放。
屏幕上，裴清漪站在懸崖邊，海風吹亂她的長發，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洞穿一切的冰冷與決絕。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將所有僞裝撕碎。
“......你能說出它們在你畫布上各自鋪了幾層，順序又如何嗎？”
“......我死了，你看看我的骨灰還能不能給你鋪路！”
然後，她縱身一躍，消失在洶涌的海浪之中。
直播信號戛然而止，屏幕漆黑，映出黎既白毫無血色的臉。
“不——！”
他心髒像是被瞬間掏空。
一直被他刻意忽略、強行壓抑的情感，在此刻排山倒海般反噬，幾乎將他撕裂。
他像個瘋子一樣沖出家門，一路超速，闖過數個紅燈。
一直到懸崖邊，警察已經拉起了警戒線，搜救艇在灰藍色的海面上來回穿梭，白色的浪花一次次拍打着礁石，吞噬着一切的痕跡。
“清漪！裴清漪——！”黎既白試圖沖破警戒線，被警察死死攔住。
“先生，請冷靜！搜救工作正在進行！”
“放開我！她在裏面！她一定在裏面！”
他雙目赤紅，掙扎着要往海裏跳，被幾個人合力拖住，按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手指死死摳進冰冷潮溼的泥土裏，望着那片吞噬了她的無盡海洋。
與此同時，董家別墅已亂成一團。
董連歡氣得渾身發抖，將眼前能砸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裴清漪這個賤人！死了都不安分！她怎麼敢！她怎麼敢這麼毀我！！”
父母臉色鐵青，父親一把抓住剛被電話叫回來的黎既白的衣領，厲聲質問：“既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保證催眠萬無一失嗎？不是說她已經完全在你的控制之下，會‘安靜’地消失嗎？爲什麼她會用這種最極端的方式，把一切都捅出來？！”
黎既白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對質問充耳不聞，嘴裏只反復喃喃：“她死了......她真的死了......”
母親焦躁地踱步：“快！聯系人！把所有平台的熱搜都給我撤下來！花多少錢都行！”
然而，輿論的海嘯一旦掀起，又豈是資本能夠輕易壓下的？
裴清漪用生命點燃的這把火，已然燎原。
就在這焦頭爛額之際，另一個重磅炸彈，在網絡上轟然引爆。
那位當初以天價拍下《墟》的神秘收藏家，一直是董連歡的狂熱粉絲。爲了證明自己偶像的清白，他竟選擇在個人社交平台進行直播，公開拆解《墟》！
直播標題格外醒目：【爲歡歡正名！現場驗證《墟》之真僞！】
直播間人數以驚人的速度攀升，瞬間突破百萬、千萬......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真相揭曉的一刻。
董連歡看到直播鏈接時，幾乎要暈厥過去，尖叫道：“蠢貨！這個蠢貨！快讓他停下！聯系他！無論花多少錢讓他關掉直播！”
可是已經晚了。
直播畫面裏，戴着白手套的專業修復師，在收藏家亢奮的解說和無數鏡頭的注視下，開始小心翼翼地剝離畫作表層那些濃鬱、看似絢爛的油彩。
一層，又一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畫面在細微的刮擦聲中逐漸顯露被掩蓋的底層。
突然，修復師的動作頓住了。
他湊近畫布，用專業的側光燈從斜上方打光。
燈光下，在畫面最深處、那片象征着廢墟與新生的灰暗交疊的底色上，清晰地顯現出無數道極細、幾乎與畫布肌理融爲一體的筆觸。
它們蜿蜒、盤旋，組成了三個反復勾勒、深嵌入畫布骨髓的漢字——
裴、清、漪。
直播間瞬間炸裂！
【臥槽！！！真的有名字！】
【裴清漪！！！是裴清漪的名字！】
【董連歡是騙子！她偷了姐姐的畫！】
收藏家臉上的狂熱和得意瞬間凝固，變得慘白無比。
董連歡看着直播畫面裏那清晰無比的名字，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苦心經營的天才畫家形象，徹底崩塌。
海邊的搜救仍在繼續，希望渺茫。
而網絡世界的審判，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