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默同學!好消息!"
周一早晨的升旗儀式上,校長紅光滿面地把我叫到主席台。我站在全校師生面前,一頭霧水,直到校長舉起一張鮮豔的海報——上面是我上學期見義勇爲的照片,旁邊寫着:"熱血青年齊默,校園獻血宣傳大使"。
"鑑於齊默同學英勇救人的事跡,"校長聲音洪亮,"學校決定推薦他擔任今年校園獻血活動的形象代言人!"
我的大腦瞬間空白。獻血宣傳大使?一個靠喝血維生的僵屍?這是什麼地獄笑話?
台下爆發出掌聲,林小北在人群中沖我豎起大拇指,而醫務室窗口,莫小雨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世界末日。
"本周五,市中心血站的獻血車將開進校園。"校長繼續宣布,"屆時齊默同學將第一個獻血,爲大家做表率!"
我的腿一軟,差點從主席台上栽下去。獻血?我連針頭都不能見!更別提——我的血能獻嗎?僵屍血輸給人類會不會出問題?
儀式結束後,我被校長叫到辦公室。桌上已經堆滿了獻血宣傳材料:徽章、T恤、甚至還有印着我照片的馬克杯。
"齊默啊,"校長親切地拍着我的肩,"這次活動很重要,市電視台都會來采訪。你可是我們學校的驕傲!"
"校長,我..."我搜腸刮肚想找借口推辭,"我最近有點貧血..."
"貧血?"校長皺眉,隨即恍然大悟,"哦!一定是上次救人失血過多的後遺症!沒關系,你只要象征性地獻一點點,拍個照就行!"
我還想掙扎,校長已經按下了通話鍵:"李主任,把齊默的海報貼到校門口!對了,聯系下報社,做個專訪!"
走出校長室,我的手機立刻震動起來——莫小雨的短信:"醫務室。現在。"
校醫室裏,莫小雨鎖上門,拉上窗簾,然後直接對我噴了大蒜噴霧:"菜鳥!你知道獻血意味着什麼嗎?血液檢測!血型分析!DNA采樣!"
我邊咳嗽邊辯解:"我也不想啊!校長突然宣布的..."
"聽着,"莫小雨壓低聲音,"僵屍血和人類血在顯微鏡下完全不同。紅細胞形態、血小板活性...隨便一個基礎檢測就能發現異常。"
我額頭冒出冷汗:"那怎麼辦?裝病?"
"來不及了。"莫小雨翻出一個小冰箱,裏面放着幾袋血包,"從今天起,每天喝一包這個。"
"這是什麼?"
"特殊處理過的人造血,能暫時改變你的血液指標。"她遞給我一包,"喝三天,周五檢測時就能蒙混過關。"
我接過血包,猶豫地問:"那...我真的要獻血嗎?"
"獻個鬼!"莫小雨翻了個白眼,"針頭扎進去的瞬間,護士就會發現你的皮膚韌度不正常。你得想辦法糊弄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我成了校園紅人。海報貼滿了每個角落,廣播站每天播放我的"英雄事跡",甚至校報還做了個專題報道:《從救人英雄到獻血先鋒——齊默同學訪談錄》。
最尷尬的是,由於我的"名人效應",報名獻血的人數創下歷史新高。連平時最怕打針的蘇雅都表示要"追隨齊默同學的腳步"。
"兄弟,你臉色不太好。"林小北注意到我日益蒼白的臉色——其實是喝了莫小雨給的"僞裝血"的副作用。
"緊張吧。"我幹笑着解釋,"畢竟第一次獻血..."
"少來!"林小北撞了下我的肩,"你可是徒手接白刃的男人,會怕小小針頭?"
我怕的不是針頭,是針頭暴露我的僵屍身份啊!我在心裏哀嚎。
周四晚上,我輾轉難眠。莫小雨雖然保證人造血能騙過檢測,但我總覺得不踏實。窗外,一只黑貓悄無聲息地跳上窗台,放下一個小包裹——裏面是一套銀質餐具和一張紙條:"明天用這個吃飯,能進一步改變血液成分。——M"
周五早晨,校園裏張燈結彩,獻血車停在操場中央,周圍已經排起了長隊。我穿着宣傳T恤,像個待宰的羔羊站在車旁,手裏緊握莫小雨給的"應急包"——一管能僞造暈厥症狀的藥劑。
"齊默同學!"血站的護士熱情招呼,"請第一個上來吧!"
我僵硬地走上獻血車,內部比想象中狹小,消毒水的氣味混合着某種更誘人的氣息——新鮮血液的味道。我的喉嚨不自覺地動了動,尖牙開始發癢。
"先填表格。"護士遞給我一張問卷,"有沒有傳染病史?近期服藥情況?"
我機械地填寫着,盡量避開關於血液的問題。表格填完,護士示意我躺到采血椅上:"放輕鬆,就像打疫苗一樣。"
當她拿出針頭時,我的瞳孔猛地收縮——僵屍本能讓我對尖銳物體異常敏感。護士拍拍我的手臂尋找血管,我緊張得肌肉緊繃,針頭竟然"叮"的一聲彈開了!
"咦?"護士疑惑地看着針頭,"奇怪,明明是新拆封的..."
"我...血管比較深!"我趕緊解釋,"從小就難抽血!"
護士換了個更粗的針頭,這次我強迫自己放鬆肌肉。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我差點跳起來——不是疼,而是一種詭異的吸力,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我體內被抽走。
"奇怪..."護士皺眉,"血流速度太慢了..."
我悄悄瞥了一眼導管,驚恐地發現流出的液體不是正常的鮮紅色,而是帶着微微熒光的暗紅——莫小雨的"僞裝血"起效了,但顏色太詭異了!
"可能是光線問題。"護士自言自語,繼續操作。
就在這時,更糟的事情發生了——我的嗅覺捕捉到了旁邊血袋散發出的香氣。新鮮、溫熱的O型血,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我的尖牙不受控制地伸長,喉嚨發出輕微的"咕嚕"聲。
"同學,你沒事吧?"護士擔憂地看着我,"臉色好白..."
"我...有點頭暈..."我趁機按下藏在手心的藥劑,瞬間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低血糖反應!"護士立刻拔掉針頭,"快,拿糖水來!"
我被扶到一旁休息,獻血計劃自然取消了。但作爲"宣傳大使",我還是被要求站在獻血車旁鼓勵其他同學。這簡直是酷刑——周圍全是新鮮血液的味道,我的眼睛控制不住地盯着一個個血袋,口水瘋狂分泌。
"齊默,你要不要吃點什麼?"林小北遞給我一盒牛奶,"看你盯着血袋的樣子像是餓壞了。"
"番茄汁...有嗎?"我聲音嘶啞。
林小北跑去食堂給我買了一大瓶番茄汁。我像沙漠遇難者見到綠洲一樣猛灌起來,總算暫時壓住了對鮮血的渴望。
中午時分,活動達到高潮。電視台記者來了,要拍我"示範獻血"的畫面。我硬着頭皮再次上車,這次護士決定只取指尖血做快速檢測。
"來,笑一個!"記者舉着攝像機,"說點什麼鼓勵大家獻血的話!"
我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獻血...呃...很光榮...大家..."
指尖被刺破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香氣直沖鼻腔。我的瞳孔猛地放大,尖牙再次不受控制地露出來——這次被攝像機拍了個正着!
"哇!"記者卻驚喜地喊道,"這是特別表演嗎?吸血鬼cosplay?太有創意了!"
我呆住了,隨即反應過來:"對!就是...呼籲大家像吸血鬼一樣...熱愛血液!"
這個荒謬的解釋居然被所有人接受了。護士們笑着稱贊我"有創意",同學們紛紛要求和我這個"吸血鬼大使"合影。我的尖牙照片當晚就上了本地新聞,標題是:《創意十足!高中生活血宣傳玩起角色扮演》
活動結束後,我精疲力盡地回到醫務室。莫小雨鎖上門,難得地露出笑容:"菜鳥,雖然過程驚險,但結果不錯。"
"不錯?"我癱在椅子上,"我差點就抱着血袋啃了!"
"但你成功吸引了更多獻血者。"莫小雨指了指窗外的獻血車,"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我搖搖頭。
"更多血源。"她壓低聲音,"血站每周二、四會更新庫存,過期血會送到醫學院做實驗用..."
我猛地坐直:"你是說..."
"今晚帶你去見識下。"莫小雨眨眨眼,"真正的僵屍怎麼優雅地解決飲食問題。"
當晚,我跟着莫小雨"參觀"了醫學院的血液儲存室。當然,我們沒真的"偷"血——莫小雨有正規的"實驗材料領取許可",雖然她領取的量遠超實驗所需。
"記住,"她遞給我一包O型血,"只在緊急情況下使用。平時還是靠番茄汁和人造血。"
我點點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些獻血的同學...如果知道他們的血最後被我..."
"菜鳥,"莫小雨打斷我,"你喝的只是過期血和實驗餘料。而且..."她頓了頓,"某種意義上,你確實在幫他們——你的宣傳讓更多人獻血,救了更多病人。"
這個角度讓我心裏好受些。回程路上,我們經過白天熱鬧現在空蕩蕩的操場。獻血車已經開走,只剩下幾張我的海報在夜風中輕輕擺動。
"莫小雨,"我突然問,"我這樣...還算好人嗎?"
她停下腳步,月光照在她罕見的柔和表情上:"好人壞人不是看你吃什麼,而是看你做什麼。你救了蘇雅,幫了很多人獻血...這還不夠嗎?"
我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也許僵屍身份沒那麼可怕?只要我還能做對的事...
這個哲學思考被突然響起的手機打斷。是林小北:"兄弟!你上熱搜了!#最帥吸血鬼#!女生們都在問你的尖牙在哪做的!"
我苦笑着收起手機。看來我的雙重生活還要繼續——白天是"獻血英雄",晚上是...嗯,你懂的。
走到校門口,我看到最後一張自己的海報,上面的標語在月光下格外醒目:"熱血青春,從我做起!"
確實挺熱的,我摸了摸發燙的尖牙,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