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打出多次精彩操作後,陳悅頭頂的神童光環已經焊得死死的。
家裏的大人們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會走路的錦鯉,充滿了驚喜和驕傲。
畢竟,誰不希望自家孩子是天選之子呢?
而陳悅,則心安理得地利用這份“官方認證”,名正言順地進行着自己的超綱學習。
他對這個時代的記憶,畢竟隔了一世,很多細節已經像打了馬賽克。
他只記得幾個關鍵的時代風口,比如即將來臨的互聯網泡沫,以及之後那波能讓豬都飛起來的房地產熱潮。
父親陳建斌和蘇玉成叔叔的小公司,此刻還只是一個在城市邊緣打野的青銅玩家,靠接散活賺點辛苦錢。
陳悅比誰都清楚,幾年後父親那場致命的工地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那是貧窮與奔波編織的一張必然之網——前世,公司沒能發展壯大,只能不斷承接這種工期緊、利潤薄、安全系數低的地獄級副本,最終在一次趕工中,悲劇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說到底,還是因爲窮。
只有讓家庭資產實現指數級增長,完成原始資本積累,父親才能擺脫這種爲生計奔波的危險處境。
因此,每天沉浸式研究報紙和新聞,成了陳悅雷打不動的功課。
他像一塊貪婪的海綿,瘋狂吸收着這個時代的信息,試圖在記憶的廢墟中,拼湊出一條通往財富自由的康莊大道。
這天,陳建斌又帶回來幾本最新雜志。
陳悅熟練地爬過去,將雜志攤開在地毯上,小小的眉頭緊緊鎖着,一臉嚴肅的表情。
施清雅正在一旁疊衣服,看着兒子那小大人的模樣,笑着對丈夫說:“你看咱兒子,這架勢,比你這老板都專業。”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種。”陳建斌得意地喝了口茶,懶洋洋地陷在沙發裏。
他看着地毯上的兒子,隨口開了個玩笑:“兒子,又在研究什麼國家大事呢?來,給爹指個財富密碼,看看哪支股票要漲?”
陳悅當然沒有理會。他只是低着頭,繼續專注地研究着手裏的雜志,仿佛一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孩子。
然而,這句話卻讓陳悅內心咯噔一下。
股票!對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他那二十多歲的靈魂在腦內瘋狂拍大腿。
他前世雖不是股市專家,但那幾個在世紀之交前後,創造了無數暴富神話的股票代碼,就像遊戲裏的版本答案一樣,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裏。
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待時機成熟,想辦法讓父親all in去炒房。
讓父親貸款囤幾套價格不貴但卻能暴漲的房子,那是他記憶中最穩妥的路徑。
可現在,父親的無心之言提醒了他。
房產計劃周期太長,啓動資金要求也高,更需要父親百分之二百的信任。
但股票不同!
一場精準的、短平快的降維打擊,不僅能爲家庭帶來第一桶金,更重要的是,它能將自己神童的人設,從“天賦異稟”直接焊死在“神機妙算”的神壇上!
而且,如果能在股市上賺到一筆不菲的錢,那後續就不只是囤房子那麼簡單了。
陳悅甚至開始喪心病狂的想,讓父親買地蓋房子做開發商!
想通了這一點,陳悅的心思活絡了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研究報紙和雜志的重點,悄悄從政策新聞和宏觀經濟,轉移到了財經版塊那密密麻麻的股票行情表上。
他在那堆由陌生代碼和名稱組成的海洋裏,費力地尋找着記憶中那個熟悉的名字。
終於,在最新一期《財經周刊》的一個角落,他找到了!
那是一家正嶄露頭角的科技企業。
他清晰地記得,前世這家公司的股票在接下來的一年,有過一波令人瞠目結舌的瘋漲,成爲了無數股民津津樂道的傳奇。
就是它了。
又是一個周末的下午,陳建斌難得清閒,正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陳悅抱着那本已經被他翻得有些卷邊的《財經周刊》,搖搖晃晃地走到父親腳邊,像往常一樣把雜志攤開在地板上。
他沒有直接指出,而是先進行了一套充滿儀式感的施法前搖。
他裝作不經意地翻動書頁,小手在上面劃來劃去,嘴裏還發出意義不明的“嗯嗯啊啊”聲,活脫脫一個小神棍在作法。
當翻到他早已做好標記的那一頁時,他的動作停了下來。
客廳裏,電視的聲音與廚房傳來的鍋鏟聲交織成一片祥和。
陳悅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眸子倒映出父親專心看電視的側臉。
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篤定地、重重地點在了那家科技企業的名字上。
然後,他仰起小臉,用一種含糊不清,卻又能讓人勉強分辨的音調,吐出了一個字:
“漲。”
陳建斌下意識地低下頭,目光順着兒子的手指看去。
“XX科技?”他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兒子,你怎麼又看上這個了?上次讓你看股票,你還真給指一個啊?”
他只當是巧合,伸手想揉揉兒子的腦袋,覺得有趣極了。
一旁的施清雅聞聲也從廚房探出頭來,笑着說:“他哪懂這個,就是小孩子瞎指罷了,你別當真。”
然而,陳悅躲開了父親的手,他的手指依舊執着地指着那個名字,沒有絲毫動搖。
他再次抬起頭,用那雙不似孩童的、平靜而認真的眼睛,發動了真誠凝視技能,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父親。
他又重復了一遍,這一次,兩個字都異常清晰:
“會,漲!”
陳建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
他被兒子那雙眼睛看得心裏有些發毛。
那眼神,那不容置疑的篤定,和當初指着花瓶說“鑰匙”時,一模一樣!
一種荒誕又強烈的預感涌上心頭,他的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
“小雅。”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轉頭看向妻子,聲音裏帶着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試探和期待,“你說......我要不要......去買一點試試?”
“買什麼?”施清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還真信兒子能指點你發財啊?別拿錢開玩笑。”
“就......就買一點點。”陳建斌心裏像是被貓爪撓過一樣,癢得厲害。
他加重了語氣,像是在說服妻子,也像是在說服自己,“就當我私房錢!就當陪兒子玩個遊戲!萬一真成了呢?成了不就賺了嗎!”
看着丈夫那副躍躍欲試又拿兒子當借口的樣子,施清雅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再反對,轉身回了廚房。
而陳悅,在看到父親眼中那絲被點燃的狂熱後,便悄悄收回了小手,恢復了萌娃模式。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繼續撥弄着那本雜志。
計劃又成功邁出一步。
陳建斌在沙發上坐立不安,電視裏演的什麼,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他腦子裏反復回響着兒子那句清晰的“會漲”,和他那雙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他抓起電話,猶豫了片刻,還是撥了出去。
“喂,玉成嗎?跟你說個邪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