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璃說完之後，大喘了一口氣。
可真是累死小娃娃了！
蘇辰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小丫頭會反駁自己。
大長老見狀，輕輕咳了一聲，試圖緩和氣氛：“規則的確如此。”
蘇辰臉色微變，但礙於大長老的威嚴，只得勉強壓下心頭的不滿，冷哼一聲：“好，那就看看你這個奶娃娃能有什麼作爲。”
蘇晚璃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轉身便踏入了開啓的符陣之中。
光芒一閃，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藏書樓內。
……
【叮——】
【觸發任務：藏書樓幻境考核】
【任務目標：破除幻境映心桎梏，走出幻鏡無傷無亂】
【任務獎勵：靈力值+100，修爲丹×50】
蘇晚璃白眼都快翻到天際了，這獎勵也太少了。
算了，蚊子肉也是肉，先過了測試再說吧！
蘇晚璃如此安慰着自己，然後抬腳走入陣中。
幻境之內，雲霧繚繞，萬物皆幻。
蘇晚璃在一陣光束之後，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正跪在冰冷潮溼的青石地上。
細雨淅瀝，天色陰沉，膝蓋已經跪得發紅，泥濘粘在她幹裂的小腿上。
她的手——髒兮兮的，小得可憐，卻緊緊攥着一個雪白的饅頭，仿佛那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這是........
就在這時——
“啪！”
一只穿着尖頭繡花鞋的腳重重踢在她的手腕上！
骨頭仿佛被碾碎，饅頭滾落在地，啪嗒一聲摔進了泥水裏。
“你也配吃主子的東西？”
翠柳的聲音帶着刻意的尖銳和羞辱，臉上的笑容如毒蛇般森冷。
她俯下身，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狠狠往後一拽，將她的臉抬起——
“一個廢靈根的庶出賤種，也敢跟小姐們搶吃的？”
“主母說了，你只配喝粥吃糠，還敢藏着饅頭？是打狗打少了？”
蘇晚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縮着，嘴角滲出血絲，眼前一片昏花。
翠柳一甩手，將她推倒在地，轉身喚來兩名婆子。
“來，把她丟到柴房裏，關個三天！讓她學學規矩！”
“是。”兩個婆子上前，拖拽着她瘦小的身軀往外拖。
她拼命掙扎，小小的手死死抓住地面，嘴唇發白：“我不是……我沒搶……”
可沒人聽她解釋。
秦氏站在台階之上，華服加身，面色淡然。
她眼神冷漠、居高臨下，仿佛看着一只撲騰掙扎的螞蟻，甚至連嫌棄的神色都懶得顯露。
“把她嘴堵上，哭聲太難聽。”
一旁的蘇晚清踏着步子走來，淡粉羅裙在地面拖出一道弧線，笑容嬌俏又刻薄。
蘇晚璃胸口劇烈起伏，內心像被壓進火爐，烈焰焚燒、撕裂理智。
“不對……這不是我……不對不對不對！！”
“我不是她……我不是那個三歲只能被人踹、被人嘲笑的小廢物……”
她眼中金芒驟閃，強烈的精神撕扯感洶涌而來！
“我是——蘇晚璃。”
“我是，堂堂蘇家風投的總裁！是神魂未泯的我，是……”
然而，光影旋轉，天地翻轉！
下一秒，蘇晚璃又坐在一間落地窗前的會議室中。
玻璃反射出她精致冷豔的臉龐，身穿剪裁得體的高級西裝，發絲盤起，一絲不亂。
然而，會議桌對面七道冷漠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如冰針刺骨。
“蘇總，我們提議，臨時召開董事會。”
“您的股權，將由您那海龜的弟弟新任代表代持。”
“您年紀輕輕，根基尚淺，不宜繼續擔任核心崗位。”
她望着這些曾經與她把酒言歡的合夥人，手指一點點收緊。
這時，身側那位戴着金絲眼鏡、面容溫和的秘書輕聲說道：
“蘇總，您的養生茶。”
她下意識接過。
這是她每天都要喝的茶，熬夜久了之後舒緩氣血——也是秘書親自爲她泡的，從不假手他人。
她並未多想，輕抿一口。
溫熱的苦澀入喉。
可下一秒——
肚腹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如利刃絞腸！
她眉頭一皺，茶杯“咔噠”一聲落地，猛地弓腰，整個人跌倒在會議桌下！
“啊——”
她痛苦地倒在地毯上，額頭冷汗涔涔，想開口求助，卻發不出一個字。
耳邊，是熟悉卻變得陌生的聲音。
“嘖……下藥好像多了點。”
“管她呢，反正董事會一過，她就沒用了。”
“年紀輕輕，坐這個位子遲早出事。”
“這次股東會結束，就讓她徹底滾出我們圈子吧。”
有人笑着說道：“從今天起，蘇總，就是前蘇總了。”
她瞪大眼，眼中怒意與絕望交織。
她想掙扎起身，想怒吼質問——
卻連抬手的力氣都失去了。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一點點被黑暗吞噬。
就在徹底昏厥前一刻，那個她最信任的秘書，面帶憐憫地蹲下身，低聲呢喃：
“蘇總……人不能太鋒芒畢露啊。”
“你以爲，這世界真的會給一個小女孩機會？”
……
這一刻，會議室的陰影，化爲重重幻象，將她死死困住。
耳邊，秦氏那句熟悉的冷語如夢魘再度響起：
“廢靈根的野種，也配修煉？”
兩個世界、兩段記憶、前世的背叛！
幻境中心，蘇晚璃跪倒在地，魂識動蕩，眼神茫然。
“我……是誰？”
“我是……風投總裁？”
“還是被踩進泥裏的三歲庶女？”
記憶糾纏、身份混亂，情緒翻涌成洶涌的暗流，將她吞沒！
一邊是前世會議室裏，她伏倒在地，被最信任的秘書下藥後，看着股東們笑着把她從權位拉下；
一邊是這世青石院角，秦氏冷眼旁觀，蘇晚清笑着欺壓她的那一腳。
蘇晚璃緩緩站起身，先前還縮成一團的身體竟仿佛高大起來，凌厲的氣息自魂海深處噴涌而出！
“……我是誰？”
她低聲問。
風吹起她凌亂的發絲，那條紅繩在手腕間微微震顫，靈紋流轉。
蘇晚璃一步步向前，踏過碎裂的饅頭和泥水，目光沉如夜海：
“我不是她。”
“不是任人踐踏的廢物。”
“更不是會被欺負到死的小可憐。”
她語氣輕柔，卻像劍鋒破霧：
“我是——蘇晚璃。”
“我吃過毒藥，翻過白眼。”
“但這世界從來沒能逼我低頭。”
“幻境也不行。”
“滾。”
只是輕輕一字，如同穿透天地的神音！
轟！！！
幻境劇烈震蕩，像是被天雷擊中，四方空間崩塌撕裂，萬象崩碎！
那一刻，原主記憶中的青石地、柴房、黴饅頭，齊齊龜裂如蛛網！
前世那場金權獵殺的會議室，牆面碎裂，光影流離，桌椅傾塌，股東們一個個的臉在她眼前扭曲塌陷。
秦氏冷漠的眼神破碎成無數片，蘇晚清高高在上的冷笑凝固於空氣中，翠柳尖利刺耳的叫罵像是被人一刀生生斬斷！
下一瞬——
虛空中，一根紅繩忽地亮起！
那是一道絳紅色的細線，原本安靜地纏繞在她手腕間。
此刻，在幻境瀕臨崩潰的刹那，那紅繩驟然震顫，一道若有若無的靈光自中浮現，隱隱勾勒出一抹女子的虛影。
是凰九歌的靈息！
那一縷靈力穿過混亂的幻境，如夜中明燈般爲她指引出通往真實的唯一道路。
女子虛影淡然佇立虛空，紫衣獵獵，目光似笑非笑：
“小璃，該醒了。”
輕若羽音，卻似雷鳴轟擊！
蘇晚璃的身體微微一顫，那道靈光牽引着她意識最深處的記憶——
畫面陡轉。
冰冷的山風撲面而來，夾雜着血腥與腥腐。
那是黑風嶺。
枯木林立，荒草遍野，一具小小的身軀靜靜蜷縮在一堆雜葉間，眉頭緊蹙，眼神空茫。
她穿越而來，重生在這副年幼凡體中，渾身無力，耳邊卻回蕩着一個冷冰冰的機械聲：
【檢測到宿主體質瀕死……激活“萬靈契約系統”。】
下一瞬——
她望見了。
在不遠處的亂石堆中，倒着一具沾滿血污的身影。
紫衣殘破，銀發凌亂，腹部插着一截斷劍，仿佛曾經歷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女子閉着眼，氣息羸弱到幾不可聞，卻周身仍透着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檢測到可契約目標：凰九歌】
【身份匹配：曾經的九劫女帝，現修爲跌落。】
【是否進行契約？】
她那時根本不明白“女帝”意味着什麼，也根本不明白“契約”是何等重大之事。
她只是明白——若想活下去，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契約！”
【強制契約啓動……成功。】
一縷金紋自她指尖蔓延，與凰九歌殘破的神魂悄然糾纏。
就在那一刻——
凰九歌猛然睜開眼！
那雙紫金瞳仿佛貫穿萬古風霜，即便虛弱，也像能看透這天地衆生。
她冷冷注視着她，嗓音輕喚：“回來！”
刹那間——
靈魂撕裂的劇痛猛地褪去！
她像是從沸水中被人拎出，靈魂清明無比，意識陡然歸位！
蘇晚璃低頭，看見那條紅繩泛着微光，仿佛一條沉默又溫柔的命運之索，將她從沉淪幻境中生生拽出。
她輕輕抬起手，掌心發熱，一縷來自凰九歌的小法術依附在紅繩之上，正緩緩消散。
蘇晚璃心頭一震，眸中閃爍出異樣的情緒。
下一息，她五指一握，識海炸響，金芒涌動，魂海怒嘯！
她的氣息轟然釋放，幻境之內的空間驟然塌陷，仿佛整座天地都在顫抖！
“我不屬於這黑暗。”
“所以——滾。”
隨着最後一個音節墜地，幻境像玻璃一般炸裂！
無邊黑霧碎成漫天碎片，像雪般飄灑，隨風消散。
蘇晚璃立於破碎的幻境之中，凝視着四周逐漸消散的黑暗，眼中閃爍着堅定與不屈。
“沒有誰，能夠左右我的命運！”她的聲音雖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蘇晚璃邁開步伐，踏上了新的征程。
在她身後，那片破碎的幻境逐漸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
藏書樓外，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映照在大門前寬闊的空地上。
“有人出來了！”守陣長老一驚。
“誰？”
衆人紛紛望去。
“是……蘇晚清！”
“不愧是家主嫡女，竟然能這麼快就通過幻境測試，真是讓人佩服。”
“是啊，蘇晚清真是聰明過人，難怪連大長老都誇她天賦高。”
蘇晚清微微一笑，揚起頭，露出自信的笑容，“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她輕描淡寫地說道，但話語中掩不住的驕傲與自得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她心中的得意。
這時，蘇晚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了遠處還未出來的蘇晚璃，她心下一動。
“阿璃妹妹還沒有出來嗎？不會是已經在裏面哭鼻子了？”她冷笑一聲，語氣充滿了輕蔑，“難道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居然敢來參加藏書樓的試煉，真是不自量力。”
旁邊的幾個家族弟子聽到她的話，立刻附和着笑了起來。
“廢物就是廢物，以爲能夠引氣入體達到煉氣一層就了不得，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是啊，廢靈根也敢挑戰這些試煉，真是自取其辱。”
就在蘇晚清得意洋洋的時候，藏書樓的大門忽然傳來一聲輕響。
所有議論戛然而止。
下一瞬，光陣炸開，靈光沖天！
系統提示浮現：
【幻境試煉成功】
【獎勵已發放：靈力值+100，修爲丹×50】
蘇晚璃仿佛踏着火海殺陣而來，靜靜地站在藏書樓階前。
陽光照在她臉上。
她的眼裏卻有千萬道雷電穿心後的清明。
“出來了？”一位弟子驚訝地低聲道。
“怎麼可能！”另一位弟子不敢相信地喃喃道，“她居然這麼快就出來了？”
蘇晚清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睛瞪大，震驚與不信交織在她的臉上。
“不可能！”她低聲咆哮，“怎麼可能這麼快？她就算通過了第一重，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出來！”
“這小丫頭……”蘇辰淡淡看了一眼蘇晚璃，語氣冷冷，“確實出乎意料，竟然能在短時間內就靠着煉氣一層通過了試心幻境。不過……這也是她的運氣吧。”
與蘇辰有同樣想法的，還有不服氣的蘇晚清。
“哼，通過又如何？不過是憑借的運氣罷了！”蘇晚清冷笑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