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得死！"
雲昊的聲音已經不像人類，更像是某種遠古凶獸的嘶吼。他的雙臂完全覆蓋着金色鱗片，十指化作鋒利龍爪，瞳孔變成冰冷的豎瞳，周身環繞着肉眼可見的金色氣流。
兩名影殿殺手驚恐後退，他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變化。一個活生生的人，竟然在他們眼前部分龍化！
"怪...怪物！"其中一人聲音發抖，手中短刀都拿不穩了。
雲昊沒有給他們逃跑的機會。龍化後的速度快到極致，幾乎是一閃就到了兩人面前。龍爪揮過，兩顆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如噴泉般從無頭屍體頸部涌出。
殺死最後兩名殺手後，雲昊身上的龍化特征開始消退。鱗片漸漸隱入皮膚，指甲恢復正常，只有那雙豎瞳還保留着獸性的冰冷。
"娘！"
雲昊踉蹌着跑到母親身邊。柳青倒在血泊中，胸口和腹部各有一個血洞，鮮血不斷涌出。她的臉色已經灰白，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昊兒..."柳青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卻在半途無力垂下。
"不！娘，堅持住！"雲昊手忙腳亂地取出楚瑤給的包袱，翻找裏面的丹藥。找到一個標有"回春丹"的玉瓶，他急忙倒出一顆塞入母親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但柳青的傷勢實在太重，回春丹只能勉強吊住一口氣，無法真正治愈。
"龍淵前輩！"雲昊在心中急呼，"還有什麼辦法？"
龍淵沉默了一瞬："她傷得太重，除非有金丹修士不惜耗費本源爲她療傷，或者..."
"或者什麼？"
"或者找到'生生造化丹'，那是六品丹藥，能肉白骨活死人。"
六品丹藥！雲昊心頭一沉。整個青嵐城最高級的煉藥師也只能煉制四品丹藥，六品那是傳說中的存在！
"哥..."雲翔怯生生地拉着他的衣角，小臉上滿是淚痕，"娘會死嗎？"
雲昊將弟弟摟入懷中，聲音堅定："不會。哥一定會找到救娘的方法。"
他迅速檢查了母親的傷勢，簡單包扎後，用樹枝和藤蔓做了個簡易擔架。天色已晚，必須盡快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否則一旦追兵趕到，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抵抗。
"翔兒，幫哥抬着娘，我們得離開這裏。"
小男孩用力點頭，用瘦弱的肩膀分擔重量。兄弟二人抬着擔架，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密林深處走去。
夜幕降臨，林間溫度驟降。雲昊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小心地將母親安置在最裏面。他收集幹草鋪成簡易床鋪，又生起一小堆火取暖。
"翔兒，你守着娘，我去找些吃的和水。"
雲翔緊緊抓住哥哥的衣角："哥，我怕..."
雲昊蹲下身，平視弟弟的眼睛："翔兒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對嗎？哥很快就回來。"
小男孩咬着嘴唇點點頭，擦幹眼淚守在母親身邊。雲昊揉了揉他的頭發，轉身走出山洞。
夜風拂過臉頰，帶着草木的清香。雲昊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慌和憤怒。現在不是崩潰的時候，母親和弟弟都指望他了。
借着月光，他很快找到一條小溪，用隨身的水囊裝滿了清水。又在溪邊發現幾株可食用的野菜和一些野果。運氣不錯的是，他還抓到一只出來喝水的野兔。
回到山洞時，雲翔已經靠在母親身邊睡着了，小臉上還掛着淚痕。柳青則處於半昏迷狀態，呼吸微弱但平穩。
雲昊輕手輕腳地生火烤兔肉，煮野菜湯。食物的香氣很快彌漫整個山洞，雲翔被香味喚醒，揉着眼睛坐起來。
"哥..."
"噓，娘在休息。"雲昊遞給他一碗熱湯和一條兔腿，"慢慢吃，別燙着。"
雲翔狼吞虎咽地吃着，顯然餓壞了。雲昊自己卻沒多少胃口，只喝了幾口湯。他更關心的是母親的狀況。
"昊兒..."柳青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聲音虛弱但清醒。
"娘！"雲昊連忙扶她半坐起來，喂她喝了些溫水，"您感覺怎麼樣？"
"暫時死不了。"柳青勉強笑了笑，"我們這是在哪？"
"青嵐城外的山林。明天一早我們就啓程去黑岩城，那裏有楚小姐安排的接應。"
柳青微微點頭，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鮮血。雲昊急忙爲她把脈，發現內髒的傷勢比想象的更嚴重。
"娘需要更好的治療。"雲昊取出楚瑤給的地圖，借着火光研究路線，"從這裏到黑岩城，最快也要五天。但走大路太危險，小路又繞遠..."
"走水路。"柳青虛弱地說，"往東十裏有一條河，順流而下三天就能到黑岩城附近。"
雲昊眼前一亮。母親年輕時曾隨父親遊歷，對周邊地形很熟悉。水路確實是最佳選擇，既能加快速度，又能減少蹤跡。
"好，明天我們就去河邊找船。"
夜深了，雲昊讓母親和弟弟安心休息，自己則守在洞口。他盤膝而坐，運轉龍息訣恢復體力。內視己身，發現丹田處的金色液體比之前稀薄了不少，顯然是過度使用龍息的後果。
更令他心驚的是，原本烏黑的頭發中，銀絲已經增加到十幾根。按照這個速度，如果繼續頻繁使用龍息訣，恐怕用不了幾年就會油盡燈枯。
"龍淵前輩，有什麼辦法能減緩生命力消耗嗎？"
"兩種方法。"龍淵回答，"一是提升境界，每突破一個大境界，壽命都會大幅增加。二是尋找補充生命力的天材地寶，比如'生命之泉'、'萬年靈乳'之類。"
雲昊苦笑。這些東西哪一個不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珍寶？眼下還是先考慮如何安全抵達黑岩城吧。
......
天剛蒙蒙亮，雲昊就叫醒弟弟，準備啓程。柳青的傷勢不宜移動，但留在原地更危險。他小心地將母親背在背上，讓雲翔拿着簡單的行李。
"翔兒，跟緊我，別走丟了。"
三人離開山洞，向東行進。雲昊刻意選擇草木茂密的地方走，避免留下明顯的足跡。偶爾遇到野獸，他就釋放一絲龍威將其嚇走，避免戰鬥消耗體力。
正午時分，他們終於聽到了潺潺水聲。穿過最後一片灌木，一條寬闊的河流出現在眼前。河面波光粼粼，兩岸蘆葦叢生，遠處還能看到幾艘漁船的影子。
"太好了！"雲翔歡呼一聲，就要往河邊跑。
雲昊一把拉住他："等等！"
他警惕地掃視四周。影殿和雲家的追兵很可能已經封鎖了各條要道，河邊是最容易被監視的地方。
"我們先在樹林裏觀察一會兒。"
他們在樹林邊緣等了約莫一個時辰，確認附近沒有可疑人物後，雲昊才帶着母親和弟弟悄悄接近河岸。
"需要一艘船..."雲昊喃喃自語。
正發愁時，一艘小漁船從下遊緩緩駛來。船上是個須發花白的老漁夫，正哼着小調收網。
雲昊猶豫了一下，決定冒險一試。他讓母親和弟弟躲在蘆葦叢中，自己走到岸邊揮手示意。
"老伯！能搭個船嗎？我們想去下遊探親。"
老漁夫眯眼打量他："幾個人？"
"我娘病了，還有個小弟弟。"雲昊指了指蘆葦叢，"我們可以付錢。"
聽到有錢賺，老漁夫明顯來了興趣："多少？"
雲昊從包袱裏摸出一枚下品靈石——這是楚瑤給的盤纏之一。老漁夫眼睛一亮，迅速將船靠岸。
"上來吧，老漢送你們一程。"
雲昊連忙回去背母親，牽着弟弟上船。老漁夫看到柳青的傷勢，眉頭一皺："小娘子傷得不輕啊。"
"摔下山崖了。"雲昊編了個理由，"急着去黑岩城找醫師。"
老漁夫搖搖頭，沒再多問，撐船離岸。小船順流而下，速度比步行快多了。雲昊稍稍鬆了口氣，但警惕性絲毫未減。
"老伯，這一路可還太平？"他試探着問。
"不太平喲。"老漁夫嘆氣，"昨兒個還看到一隊黑衣人在河邊搜什麼，凶神惡煞的。今早又聽說雲家在各個路口設卡盤查，好像在抓逃犯。"
雲昊心頭一緊，但面上不露聲色："是嗎？那我們得小心點了。"
"放心，老漢走水路幾十年，知道些隱蔽的停靠點。"老漁夫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加一枚靈石，送你們到黑岩城外五裏的老柳渡，那裏沒人查。"
雲昊暗喜，這正是他需要的。又付了一枚靈石後，老漁夫劃得更賣力了。
日落時分，小船停在一處隱蔽的河灣。老漁夫指着岸上一條幾乎被雜草掩蓋的小路："沿這條路走兩裏，就能看到官道。左轉再走三裏就是黑岩城西門。"
雲昊道過謝，背起母親，帶着弟弟上岸。臨別時，老漁夫突然壓低聲音："小夥子，不管你們惹了什麼事，進城後去找'老林鐵匠鋪'，就說'三月春'介紹來的。"
雲昊一怔，隨即明白這可能是楚瑤安排的接應。他鄭重道謝，目送老漁夫的小船消失在暮色中。
......
黑岩城的城牆比青嵐城更高更厚，城門口排着長長的入城隊伍。守城士兵逐個盤查，偶爾還會攔下可疑人物詳細詢問。
雲昊三人在城外樹林裏等到天黑，趁守衛換崗的混亂時刻，混在一隊商旅中進了城。
黑岩城的街道比青嵐城更寬敞，但路面凹凸不平，兩旁的建築也顯得粗獷許多。夜已深，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只有幾家酒館還亮着燈，傳出喧鬧的人聲。
"先找個地方住下。"雲昊背着已經昏迷的母親，牽着疲憊不堪的弟弟，在街上尋找客棧。
最終他們在一家名爲"平安居"的小客棧落腳。掌櫃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到柳青的傷勢，不僅沒多問，還主動提供了熱水和幹淨布條。
"小夥子，你娘傷得不輕啊。"老太太搖頭嘆息，"城東'百草堂'的孫大夫醫術不錯，明天可以帶她去瞧瞧。"
雲昊道過謝，付了三天的房錢。安頓好母親後，他讓已經困得不行的雲翔睡在隔壁床上，自己則守在母親身邊，繼續用龍息爲她穩定傷勢。
夜深人靜，雲昊才有時間仔細查看楚瑤給的包袱。除了地圖和丹藥外，還有一個小錢袋，裏面裝着二十枚下品靈石和五枚中品靈石——對普通人家來說，這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另外還有一封信，上面只有簡單幾行字：
「黑岩城林鐵匠鋪找林遠，出示玉墜。
城內影殿勢力較弱，但不可大意。
珍重，期待再見。——瑤」
雲昊輕輕撫摸信紙，仿佛能感受到少女書寫時的心情。他將信和玉墜貼身收好，決定明天一早就去尋那個林鐵匠鋪。
......
次日清晨，雲昊早早醒來。母親還在昏睡，但氣色比昨天好了一些。雲翔蜷縮在床上，睡得正香，小臉上還帶着淚痕。
雲昊輕手輕腳地出門，向掌櫃打聽了林鐵匠鋪的位置，然後獨自前往。
黑岩城比想象中更大，分爲東城和西城。東城是富人區，街道整潔，店鋪豪華；西城則是平民和手工藝人聚居地，嘈雜但充滿活力。林鐵匠鋪就在西城最熱鬧的鐵匠街上。
鋪子門面不大，但門口排隊的人不少。雲昊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輪到他。
"打什麼？"櫃台後的壯漢頭也不抬地問。
"我想找林遠。"雲昊壓低聲音，"是'三月春'介紹來的。"
壯漢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仔細打量雲昊："跟我來。"
他領着雲昊穿過嘈雜的工坊，來到後院一間僻靜的小屋。敲門三長兩短後，裏面傳來低沉的聲音："進來。"
屋內陳設簡單，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正在擦拭一柄長劍。男子左臉有一道猙獰的傷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下巴，但眼神銳利如鷹。
"你是林遠？"雲昊問。
男子不答反問："'三月春'何時開？"
雲昊一愣，隨即明白這是暗號。他取出楚瑤的玉墜："三月春不開，只贈有緣人。"
看到玉墜，男子神情立刻變得恭敬："果然是小姐派來的。我是林遠，楚城主舊部。閣下是...？"
"雲昊，這是家母的玉佩。"雲昊沒有透露太多。
林遠了然地點點頭："小姐傳訊說你們可能會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雲昊簡要說明了母親受傷的情況，希望能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林遠沉思片刻，取出一把鑰匙。
"我在城北有間閒置的院子，雖然簡陋，但勝在僻靜。附近還有家醫館，坐堂的是我朋友，信得過。"
雲昊感激地接過鑰匙："多謝。這些靈石..."
林遠擺手打斷："小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靈石留着給你娘買藥吧。"
離開鐵匠鋪前，林遠突然叫住雲昊："最近城裏不太平，影殿的人雖然不多，但眼線遍布。你們盡量少出門，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
雲昊點頭記下，又買了些藥材和食物才回客棧。
接下來的幾天，雲昊一家搬進了林遠提供的院子。確實如他所說，院子不大但幹淨整潔，最重要的是隱蔽安全。雲昊用楚瑤給的靈石請了林遠推薦的醫師爲母親診治，加上自己每天用龍息輔助療傷，柳青的傷勢終於開始好轉。
一周後的傍晚，雲昊正在院子裏熬藥，突然聽到敲門聲。警惕地摸向腰間的匕首，他低聲問："誰？"
"林遠介紹來的。"門外是個沙啞的男聲，"有個活計，可能適合你。"
雲昊謹慎地開門，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站在門外，滿臉風霜，右臂纏着滲血的繃帶。
"雷虎，西城傭兵隊的。"大漢自來熟地介紹，"聽說你懂醫術？"
雲昊沒有正面回答："誰告訴你的？"
"林鐵匠。"雷虎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金牙，"我這傷找了好幾個大夫都治不好，他說你或許有辦法。"
雲昊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發現是中毒導致的潰爛，普通藥物確實難以治愈。考慮到需要在這座城站穩腳跟，結交一些地頭蛇很有必要。
"能治，但需要報酬。"
雷虎拍拍胸脯："錢不是問題！"
"我不要錢。"雲昊直視他的眼睛，"我要信息和保護。"
大漢愣了一下，隨即大笑："有意思！成交！"
治療過程很簡單。雲昊用龍息逼出毒素，然後敷上特制的藥膏。雷虎驚訝地看着迅速愈合的傷口，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
"小兄弟醫術了得啊！"他活動着已經不再疼痛的手臂，"以後在西城有事就報我雷虎的名號！"
就這樣，雲昊在黑岩城初步站穩了腳跟。有了雷虎這個地頭蛇的照應，加上林遠的暗中幫助，他們一家總算暫時安全了。
但雲昊清楚，這只是開始。要真正保護家人，他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和屬於自己的勢力。而這一切，都將從這座邊陲小城起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