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怎麼可能有這麼奇怪的事，哥，你當我們生活在奇異世界嗎？”
“嘟！”掛了。
“哈哈哈哈——咱們二少也有沉迷小說的一天？還是那種穿書類的小說，不行，我要笑死了。”
“嘟！”掛了。
“二少，你是不是被人下那啥藥了？晁子呢？他在不在你旁邊，我現在給你叫醫生。”
“沒有。”掛了。
“二哥，你咋會給我打電話？穿書？你腦子沒病吧？不知道，不懂，不愛看小說。”
“滾蛋。”掛了。
“京珩，世上沒有穿書這種事。我懷疑你這幾天壓力太大了，港城那邊我去收尾，你好好休息一陣子。”
“噢。”掛了。
孟京珩兩眼無神望着天花板，看吧，看吧，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他還生活在地球上的，絕對不是那勞什子奇異世界。
可是……
季時映對上他的目光：“你別一副外星人的眼神看我，我是地球人。”
她太嚴肅了，太鄭重了。挑不出一絲破綻。
哪怕這是一個玩笑，孟京珩也認了：“好，我看，我看。”
他拿出手機，一字一字看得十分認真。
“那我出去溜達一圈。”季時映陪熹寶，把空間留給他。
屋內，孟京珩挪開電子書屏幕，看向窗外的雨，有點頭疼地嘆氣，始終入不了戲。
荒謬，太荒謬了。
五分鍾後，他強迫自己進入小說世界。
時間一分一秒地劃過。
季時映看時間差不多了，又把熹寶交到陪護手中。
“你和陪護姨姨玩哦，媽媽有話要和爸爸說。”
熹寶終於被這兩人折騰累了。
“媽媽，你和爸爸爲什麼有這麼多話要避着熹寶？我不能聽嗎？”
季時映揉了揉熹寶卷卷的頭發，佯裝嘆氣：“因爲熹寶是小孩子。”
“好吧，那我不聽了。”
爸爸媽媽以前教過她，什麼是小孩子能聽的話，什麼是小孩子不能聽的話。
季時映望着跑遠的背影：“真乖啊。”
“咚咚咚——”
孟京珩從書裏抬頭，看着門口的那道身影：“你想說的是，你和他們一樣，穿到了一個書裏的世界？”
所以說要看書嘛，看了小說接受度都增高了。
季時映欣慰地點頭：“對。”
季時映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望着窗外淅瀝的大雨，將已知的來龍去脈一口氣說完。
孟京珩越聽到後面，眉頭皺得越緊，內裏早已一片驚濤駭浪，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很努力地消化，季時映巴拉巴拉講的這個匪夷所思的……故事。
他暫未只能當是一個故事，因爲——過於離奇，震驚。
卻還是沒辦法消化，“你真的……沒開玩笑？”
“大佬，疑心病不要太重嘛，我講得嘴巴都幹了，你可別叫我再講一遍。”
孟京珩默默給她倒了一杯茶，愣愣望着那張跟季時映長得一模一樣的眉眼。
此刻終於明白，兩個小時前，她笑得像一只狐狸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這真是一個新奇的世界，但他還生活在地球上。
季時映接過杯子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水，“孟京珩——”
“等等，你先別說話。”孟京珩扶額，“你讓我思考一下，我感覺腦子不夠用了。”
哈哈，大佬的活人氣息好濃。
兩分鍾後，孟京珩摒棄所有雜亂的心思，重復一遍：“所以，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帶球跑的小說，而你穿到了重生的時映身上，熹寶是我和她上輩子的孩子？三歲滿七個月。”
“對。”
季時映應得很痛快，“你不信的話，可以做親子鑑定。當然，我也不確定跨世界的鑑定結果有沒有科學依據。不過我猜應該有吧，畢竟DNA是很神奇的東西。”
孟京珩又不吭聲了，神情恍惚望着窗外瓢潑大雨，久久沒有言語。
熹寶是他的孩子。
她居然是他的孩子。
她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從一開始，季時映就沒有說謊。
對上男人茫然無措的視線，季時映格外坦誠：“所以你明白了吧？那天在咖啡店我才會鬧出這麼一個烏龍事件，讓你誤會。”
孟京珩不期然地想到了遊艇上事，想起了他推斷的關於姜臨川的一切。
神情微妙。
“那自殺……”
他沒有問出口。
季時映懂了，抿抿唇實話實說：“失敗了，她沒回來。”
孟京珩早已猜到，心裏泛起說不上來的漣漪。
那麼時映呢，她去哪裏了？還會回來嗎？
“對不起，也謝謝你爲我們做的。”孟京珩胡亂地抓了抓頭發，嗓音十分暗啞。
他沒想到，原以爲峰回路轉的感情，竟會變得撲朔迷離，不在掌控之中。
季時映清清嗓子：“所以就算我們倆結婚了，我也不愛你。當然，我們也可以結婚，但履行夫妻之間的義務，就不必了。我向你坦露這些，只是爲了她——”
季時映指向門外。
此時，正好傳來熹寶的聲音：“媽媽，爸爸，你們還沒聊完嗎？熹寶想上廁所啦。”
孟京珩按了按太陽穴，
“先讓孩子上廁所吧，這件事我也需要冷靜冷靜，到時候再詳聊。”
他可以質問，也可以選不相信，甚至還可以笑她是不是發燒，怎麼淨說一些胡話。
可最終，他沒有這樣做。
因爲季時映的眼神太坦蕩了，太幹淨了，像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不含任何雜質；也像一滴雨水，無端飄來這個世界的清澈。
終歸是，太過駭然。
他沒有理由相信，也沒有理由不相信。
熹寶在陪護的照看下，上完廁所跑出來，一邊擦着手，小腦袋仰頭：“爸爸媽媽，還需要我回避嗎？”
“不用。”
孟京珩蹲下來與熹寶平視，牽着她的雙手，仔細端詳小女孩的長相，耳朵，小手，指甲，試圖……
她長得很像季時映，都有一頭濃密微卷的頭發，大大的眼睛，卷翹的睫毛，但如果細看的話，嘴唇和下巴，真有點像自己小的時候。
談吐很有教養，吐字不清但流暢不磕絆，看來“前世”的時映和他，將孩子教養得很好。
他現在，徹底相信了所謂的“前世”。
孟京珩承認，這是一個巨大的彩票，他被這個巨額彩票砸得暈乎乎的。
“熹寶。”不知怎地，他的眼眶紅了，聲音顫抖，“熹寶，原來是我的熹寶。”
熹寶覺得爸爸好奇怪噢，好像被人欺負了，很傷心的樣子。
“爸爸，你別難過，熹寶給你呼呼。”
孟京珩喉間一哽：“好啊。”
他想起來了，眼前這個小女孩才三歲多，會堅定地告訴自己：“你就是熹寶的爸爸！”
她記得他的電話號碼，聽得出他的聲音。
因爲自己，的的確確就是她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