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昨天去揀學習資料的林七夜同學嘛？”
趙空城倚在診室門口，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經過他的一番上下打點
他很快就鎖定了林七夜所在的具體診室。
診室內的林七夜剛剛從側面了解了關於倪克斯的病情，正準備離開。
聽到這略帶戲謔的熟悉聲音，林七夜的臉微微轉向門口的方向
心中瞬間警惕起來。
對方能找到這裏，絕非偶然。
“這位叔叔，我們認識嗎？”林七夜試圖裝傻蒙混過關。
趙空城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緊張，小子。我可不是什麼壞人……就是路過，聽說這兒有個挺特別的學生，過來瞅瞅。怎麼樣，聊完了嗎？聊完了，叔請你喝杯飲料去？有點……學習資料方面的事兒，想跟你探討探討。”
他這話說得含糊其辭，但“學習資料”這幾個字刻意加重
顯然意有所指
指向昨天巷子裏的事。
林七夜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嗯，沒有可以逃跑的地方
鑑於對方暫時沒感覺到直接惡意。
他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好。”
他也想看看
這個窮追不舍還找上門來的男人，到底想幹什麼。
“爽快！”
趙空城一拍大腿
熱情地攬住林七夜的肩膀，一副熟絡的樣子
“走吧，我知道附近有個地方，環境不錯，挺適合……深入交流。”
趙空城並沒有在診室這個半公開場合多說什麼，而是熟門熟路地把林七夜帶出了精神病院
七拐八繞
最後走進了一家看起來……頗爲曖昧的情趣酒店。
在前台奇怪的目光下辦理了入住
兩人站在那燈光粉紅、裝飾曖昧的走廊裏
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這就是你說的環境不錯的地方？”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
趙空城臉不紅心不跳
拿出鑰匙打開一個“動感激情主題的大床房”的門
“這種地方，私密性最好，絕對沒人打擾。談點正經事，再合適不過了！”
房間內
氛圍更是微妙。
趙空城卻渾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地坐在心形大床上
“坐，別客氣。”
林七夜沉默地坐下，看着這個荒誕的環境
對趙空城的行事風格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不按常理出牌，且臉皮極厚。
直到確認房間隔音無誤
趙空城才收斂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我們來聊聊你。”
“林七夜，男，17歲，單身，身高175，體重……”
“你見過米迦勒了？”
林七夜沉默了一會，點點頭。
兩人就在這一問一答中獲取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甚至關於已知神明的基礎信息。
最後
趙空城看着林七夜問道：“好了，小子，這裏沒外人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昨天晚上，巷子裏那個鬼東西，你親眼見過了吧？別跟我說你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感覺到。”
他身體微微前傾
“還有……除了那鬼東西和你，當時現場，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存在？”
林七夜猶豫了
想到那個綠色頭發的那個同學
林七夜的指尖在膝蓋上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趙空城的這個問題精準地刺破了他試圖維持的平靜。
昨晚的畫面碎片般閃過腦海
鬼面人猩紅的長舌
同學們的驚呼，自己本能地抓住那只冰冷手腕的觸感
以及……那股驟然爆發
將鬼面人瞬間碾碎的無形力量。
那股力量，暴戾、強大、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壓
與現場任何一人都格格不入。
它出現得突兀，消失得也幹脆，只留下滿地狼藉和一片死寂。
蘇藿藿。
那個綠色頭發，眼神怯懦的轉學生。
當時她就站在那裏
幾乎要摔倒，是自己抓住了她……
然後
那股力量就出現了。
是巧合嗎？
可她看起來那麼弱小，那麼害怕……
但林七夜的直覺，他那遠超常人的感知，都在隱隱指向這個看似最不可能的答案。
現場殘留的第三股氣息，卻帶着一種與蘇藿藿身上某種特質極其隱晦的共鳴。
他該說出來嗎？
說出自己的懷疑
等於將那個看起來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女生，推到了守夜人這個神秘組織的視野中心。
他不知道這會對她帶來什麼
是保護？
還是無法預料的麻煩？
尤其是在完全不了解趙空城及其背後組織真實意圖的情況下。
可如果不說……隱瞞一個能瞬間消滅鬼面人的未知存在，是否又會帶來更大的風險？
趙空城顯然已經察覺到了異常。
短暫的沉默在彌漫着曖昧香薰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凝重。
趙空城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終於
林七夜抬起頭看向趙空城
“有。”
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股很強的氣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我沒看清是什麼，只知道……它很強，強得離譜。”
這句話半真半假。
他真的沒“看清”
但他的感知已經捕捉到了足夠的信息，他將重點放在了描述那股力量的強大和神秘上。
而隱去了對蘇藿藿的具體懷疑。
這既是對趙空城問題的回應，也是一種試探
他想看看趙空城對這股力量了解多少。
趙空城聞言
趙空城聞言，身體坐直了些。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地低語
“果然還有第三個……強得離譜？有意思，真有意思……那它爲什麼沒有傷害你。”
“可能是被米迦勒嚇跑咯。”
趙空城重新看向林七夜，臉上又掛起了那種略帶痞氣的笑容
“小子，你這情報很有價值。不過，光我問你答，好像不太公平是吧？這樣，我也告訴你一個你可能感興趣的消息，你以爲我是怎麼精準地摸到這家精神病院，在這個診室門口堵到你的？”
林七夜心中一動
這確實是他最大的疑問之一。
趙空城也沒賣關子，直接揭曉了答案
“是你們學校一個女同學告訴我的。就今天早上，我在校門口蹲點，碰巧遇見個挺內向的小姑娘，綠頭發，看起來膽子挺小。我順口問她見沒見你，她直接就告訴我，你在這兒和醫生探討病情了。嘖，現在的小孩，都這麼沒防備心嗎？”
綠頭發、膽子小、女同學。
這幾個關鍵詞瞬間在林七夜腦海中組合成了蘇藿藿的形象。
竟然是她？
是巧合，還是……？
早上剛剛經歷了昨晚的事件，她就如此恰好地遇到了在校門口蹲守的趙空城，又如此順口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而且自己的行蹤又沒有幾個人知道
聯想到昨晚那股可能與她有關的強大力量
以及今早這看似偶然的告密，林七夜心中對蘇藿藿的疑團非但沒有解開，反而更深了。
這個看似普通的轉學生
她的出現和言行，是否都隱藏着更深層的含義？
趙空城嘿嘿一笑，站起身來
“好了，初步交流到此結束。小子，記住我今天跟你說的關於‘神秘’和‘守夜人’的事。這個世界的大門已經向你敞開，怎麼選，看你自個兒。當然……”
他走到門口
拉開門
回頭留下最後一句
“麻煩不會等你慢慢選。下次再遇到昨晚那種東西，可未必還有第三個‘強得離譜’的存在幫你解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