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酒店。
紅河縣最豪華的星級酒店。
也是本地女首富袁槿蓮衆多產業之一。
袁紹傑離開喧鬧的總統豪華包間。
單獨來到一個安靜的房間,接通了一個電話。
“傑少,沈君梨剛剛來過,被我打發走了……”
電話裏,秦達守將剛才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幹的漂亮!”
“這不是純純的自取其辱嘛!”
“考公的路斷了,名聲也臭了,等到後面發現工作也找不到,走投無路來求我的時候,不就任我拿捏了!”
“美!想想就美啊!”
“搞得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袁紹傑聽了,心情大悅,已經開始幻想一些畫面了。
“像沈君梨這種底層,永遠看不清形勢,書都白讀了!”
“能被傑少看上,那是她的福氣……”
秦守達順勢恭維了一通,接着說出了打電話的目的。
“不過,傑少。”
“有個事情還是得留意下,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沈君梨知道筆試和面試成績替換的事,顯然是有人告訴她的。”
“那人知道的這麼具體,肯定是有點門路。”
“雖然拿不出有用的證據,但就怕他破罐子破摔,亂來。”
“所以,你看……”
“哼!我知道了。”袁紹傑十分不屑道:“他那算什麼門路,早就把他家查了個底朝天,他不敢的,放心吧。”
“行,那就好,那我掛了,傑少玩開心點哈。”
秦達守聲音裏滿是諂媚,笑着掛斷了電話。
別人早有應對是別人的事,自己不提醒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可一放下電話,秦秦達守臉上立馬露出了一陣厭惡之色。
“狗仗人勢的東西!”
“要不是你姐嫁的高門夠高,樹夠大。”
“我堂堂一個主任,何至於對你這玩意點頭哈腰的。”
不過,秦達守也只敢在心裏面發泄幾句了。
他還指望着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的,飛黃騰達呢。
……
與此同時。
沈君梨失魂落魄地來到大街上。
額頭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她的心仿佛在滴血。
她痛恨自己空有滿腔的正義,卻什麼也做不了。
沒有證據,沒有人幫自己。
就只會無能狂怒。
明明是袁紹傑頂替了自己的名額,到頭來反倒成了自己污蔑他?
怎麼會有這麼顛倒黑白的事?
偏偏所有人還都不相信她,以爲她沒考上心裏不平衡。
在胡亂攀咬,無理取鬧。
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
怎麼辦?
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老爸還等着我回去,做紅燒肉給我慶祝。
我還信誓旦旦說以後上班了,賺錢養他。
現在卻連他的名譽都維護不了。
老爸因公殘疾,到頭來卻成了冒領殘疾補貼的騙子?
不甘心!我不甘心!
沈君梨咬緊牙關,嘴唇都咬出血來了還全然不知。
“叮——”
就在這個時候,沈君梨的手機響了。
同村好友姜舒語發來了一個視頻鏈接,和一段語音留言。
“阿梨,你沒被錄用嗎?”
“快看看這個視頻,到底發生什麼了?”
沈君梨心裏咯噔了一下,點開了視頻。
視頻是用手機拍的,搖搖晃晃還有點模糊。
只有短短的不到一分鍾。
但此時點贊和評論量已經非常驚人了。
視頻裏,沈君梨手捂着額頭流血的畫面格外醒目。
但隨後秦達守的指責和圍觀群衆的嘲笑,更令人震驚!
再看一遍這個過程,無疑是在沈君梨傷口上撒鹽。
然而滿屏亂飛的那些彈幕。
一字一句。
猶如一把把尖刀。
狠狠刺在了沈君梨的心口上。
“考不上還污蔑別人舞弊,清北才女就這德行?”
“我現在真是看不得一點道德綁架,裝可憐博同情,流血給誰看呢?裝,真TM能裝!”
“她爸是身體殘疾,她是心理殘疾,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我是殘聯的,我再爆個料!她爸沒辦殘疾證,冒領殘疾人補貼5年。”
“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啊!”
“她怎麼不去死!”
……
沈君梨實在沒勇氣再看下去了。
這個視頻,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引發本地如此高的關注。
除了本身具備足夠的話題性外,沒有人在背後助推是不可能的。
而評論和彈幕一邊倒的都是在指責謾罵。
就算有幾條懷疑和中立的留言,也頃刻淹沒在了鋪天蓋地的謾罵中。
這種情況,沒有水軍是絕對辦不到的。
而且,視頻本身就被惡意剪輯過。
視頻的標題,更是指向性明顯,帶着滿滿的惡意。
「震驚!清北才女考公失敗,竟當場鬧事污蔑有人舞弊!」
這一切。
不用說都知道是誰幹的。
這一刻。
沈君梨感覺天都要塌了下來。
她用手捂住發疼的心口,身體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眼淚猶如泉水般,一個勁從眼眶中噴涌而出。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啊?
考公失敗,被人替換成績,被人污蔑,老爸被人侮辱,申訴無門,還被人當場嘲諷,倒打一耙……
這些事情集中在一個上午發生。
本就足以摧毀一個還沒走進社會的女孩子。
沈君梨已經足夠堅強了。
她還能一個人走出法檢司大門,還沒有完全崩潰。
但現在……
網絡上的公開處刑。
卻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沈君梨蜷縮在一條小巷子的角落裏,眼眸中倒映出深深的無助和惶恐。
她害怕了。
不敢看手機,不敢想象自己將會面對什麼。
一切的掙扎都將毫無作用。
“爸,我讓你失望了。”
腦海中,浮現出今天早上出門前老爸溫柔的微笑。
而這個微笑。
今天過後,恐怕就會從老爸臉上消失。
被摧毀的不僅是笑容,還有他們父女兩個的真實人生!
“爸,我想回家。”
沈君梨整個人的靈魂都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眼神變得空洞起來。
“阿梨……阿梨……”
這個時候,老爸的聲音恍惚間傳來。
沈君梨怔住了。
“阿梨,不要在乎別人對老爸的嘲笑,老爸心裏是驕傲的,爲自己驕傲,更爲你感到驕傲。”
“阿梨,堅持做你自己就好,誰說做人就得圓滑,你的率真和正直是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可千萬別弄丟了它們。”
“阿梨,世間從來都有不公,但我始終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阿梨,遇到困難不要害怕,不要迷茫,老爸相信你,老爸也會一直陪着你。”
……
老爸曾經說過的話。
猶如微風,又猶如鏗鏘的鼓聲。
一遍遍在沈君梨心底吹過,響起,奏鳴!
“嗚哇——嗚哇——”
沈君梨再也繃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整整哭了好幾分鍾後。
沈君梨擦幹眼淚,不哭了。
眼神陡然間變得清澈凌厲起來。
“刺啦——”
下一秒。
沈君梨奮力從自己白色連衣裙上,扯下一塊白布。
忍着劇痛,扣開額頭上的傷口。
手指沾上自己的鮮血,在白布上寫下兩個字:
不公!
既然無路可走,那就只能豁出去。
她要去縣衙門口喊冤,實名舉報!
哪怕粉身碎骨。
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