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的大寶小寶是應該在愛的環境裏長大的，不像現在……
被那雙淚眼婆娑的視線盯着，黎夢昕同樣感覺心髒一陣發緊，悶悶地，有些不舒服。
她移開視線，罕見地沒發火。
只是指尖敲擊屏幕的動作更快了。
［周姨你快回來啊！這女人手段了得，我剛剛差點就讓她得逞了！］
［怪不得老黎被她迷得五迷三道，非要我們喊她媽！］
黎青野沒看她，但光聽聲音也能猜到她在幹嘛，嘴角勾起一抹譏笑，“又跟那女人打小報告呢？”
“黎夢昕，你有出息，上趕着給自己找媽。”
少女按滅屏幕的動作猛地一頓，眼刀狠狠剜向蕭朗的側影：“關你屁事！總比某些白眼狼強！周姨哪點對不起你？別忘了，小時候你發燒燒得快死了，是誰把你搶救回來的！”
“周姨？”陸清歡捕捉到那個陌生的稱呼，立刻皺眉轉頭看向後座，“哪個周姨？我不記得家裏有什麼姓周的親戚。”
一瞬間，黎夢昕和黎青野的表情變得古怪。
尤其是黎青野，復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除卻厭惡，還有一絲淡淡的……憐憫？
黎夢昕則是興奮地坐直身子，嘴角咧開一個滿是惡意的弧度，“你不知道？這就要問問你的好老公了。”
“問問他，爲什麼我們對‘周姨’這麼熟悉！”
話音剛落，頭上突然一個爆扣！
“誒呦！”黎夢昕捂着腦袋，眼睜睜看駕駛座上的男人淡淡收回手，又可憐兮兮地朝女人訴苦，“老婆，手疼。”
陸清歡冷着臉，“你閨女讓我問你呢，那‘周姨’是誰啊？”
“……一個家庭醫生而已，之前來過家裏幾次，就熟悉了。”
“什麼家庭醫生，老黎，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周姨可是照顧了我們十幾年！”黎夢昕怪叫着反駁。
黎青野在邊上翻白眼，“吵死了。”
兩人又嘰嘰喳喳地吵起來。
直到黎赫白的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
“黎夢昕。”
“幹嘛？”她條件反射應聲，下一秒——
“你的零花錢下個月起，減半。”
聲音不高，卻猶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黎夢昕的表情徹底僵住，憋了老半天才道：
“我發現你這人特別較真兒……”
這下輪到黎青野笑了，俊秀的眉目舒展開，少了幾分戾氣。
陸清歡突然壯志滿滿。
接下來的幾天，傭人們明顯察覺到家裏氣氛不對。
一個月也不見得回來幾次的少爺小姐突然回家不說，先生竟然還要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要知道這兩位可是碰面即吵架的主，誰都不好惹。
果不其然，前一天黎夢昕把他屋裏東西砸了，第二天黎青野就把她的門踹爛。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藝術中，幾乎都要忘了家裏還有陸清歡這麼個“外人”。
直到女人笑吟吟地請來一個家教。
兩人直接零幀起手。
黎青野撕了家教帶來的補習資料，黎夢昕更是直接讓人把家教老師趕出去，還要傭人把陸清歡的東西收拾出來。
“占着我媽的房間，穿着我媽的衣服，你真以爲黎家沒人了？”
“之前看在老黎的面子上沒對你怎麼着，現在你還管上我了？趕緊給我滾，我家不歡迎你！”
然而這場戰爭以她的零花錢再度減半結束。
臨走前陸清歡甚至看到自家閨女眼都氣紅了，不會是哭了吧？
她有些擔憂，“小寶這樣沒事吧？現在的社會可不比以前，少了錢可不行。”
“小寶現在零花錢多少？不如我們——”
“一個月一百萬。”黎赫白輕描淡寫。
陸清歡的聲音一下哽住，繼而發出驚叫，“你說什麼？小寶才剛上初中，一個月就有一百萬的零花錢？！”
還是在已經兩次減半過後。
這一刻，陸清歡的心硬的像塊石頭。
自從家庭教師來之後，家裏安靜了幾天。
效果……聊勝於無。
陸清歡打定主意要一家子遠離那倆“禍害”，對待兩個孩子也更耐心。
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她輕輕推開自習室的門。
裏面氣氛有些詭異。
黎青野面前攤開一本數學練習冊，筆尖懸在紙上，半天沒動一下，黎夢昕則在草稿紙上不停寫着什麼。
陸清歡無比欣慰，心想起碼小寶還是很愛學習的。
臉上露出最和煦的笑容，她把果盤放在兩人中間的書桌上，“大寶小寶，學累了吧？來休息會兒吃點水果吧！”
無人在意。
她鍥而不舍，目光轉向黎青野，“大寶，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妹妹了，有次見她穿着裙子，自己吵着鬧着也要穿，沒辦法給你換上，出門別人都以爲你和小寶是姐妹呢！”
“咔！”筆尖被生生捏斷。
黎青野鐵青着臉，“你非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事？”
一旁黎夢昕笑得前仰後合，手裏的草稿紙被她拍落在地，正好落到陸清歡腳邊。
“哈哈哈哈！黎青野，沒想到你從小還有女裝大佬的資質呢？”
然而她很快就笑不出了。
“小寶，你忘了，你小時候也最愛跟哥哥玩，上廁所都要跟着，有次和大寶在外面玩，爲了不跟哥哥分開，還尿褲子了，褲子都是哥哥幫你洗的！”
黎夢昕瞬間像被人攥住喉嚨。
果然，只有石頭砸自己腳上才知道疼不疼。
黎夢昕試圖嘴硬，“誰知道這是不是你胡編亂造的？”
“況且就算這是真的，有心去查的話，應該也能查出來的……吧？”
這話被她說得極其沒底氣。
陸清歡沒反駁，牽唇淺笑。
她剛要彎腰撿起地上的草稿紙，樓下卻突然傳來動靜。
傭人王媽帶着驚喜道：“哎呀！是周醫生。先生還沒回來，要不要我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了王媽，我就是順路過來看看，順便給赫白送點東西。”
不止先生，她幾乎給家裏每個人都準備了禮物。
東西分完，才狀似無意地提及，“聽說赫白帶回來一個女人？”
幾個傭人面面相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