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聲音聽得人心裏發軟。
陸清歡心疼得不行,“低頭。”
他立馬照做,緊接着,臉被一只素白的小手捧起,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眉心,鼻尖,還有唇。
帶着點溫熱。
“對。”她同樣回答地斬釘截鐵,軟嫩臉頰緊貼上他的側臉,撒嬌討饒般蹭了蹭,“對不起老公,我不該亂聽別人的閒話誤會你。”
“原諒我好不好?”
黎赫白溫聲,“我從來不會怪你,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兩人重歸於好,發現她赤着腳,男人直接將人打橫抱起回了臥室。
幾個傭人從剛剛陸清歡突然竄出來時就閉口不言。
尤其是小莫,頻頻看向書房的方向。
沒想到爭吵聲很快停止,緊接着房門打開,出來一道人影。
黎赫白溫柔抱着懷中人,轉頭看向她們時,眼神冷得駭人,“你們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
“等,等等先生!”有不怕死的還想將人攔住,一把鼻涕一把淚得訴苦,然而她的哭嚎剛開始幾秒,一塊抹布直接塞到她嘴裏。
保鏢面無表情地將人拽下去。
其他人更不敢再鬧,灰溜溜回房收拾東西去了。
小莫不甘心,然而看着邊上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只能恨恨把目光落到黎赫白懷裏的女人身上。
陸清歡突然覺得一陣冷意。
等她回過神,屁股已經挨到床上,黎赫白單膝下跪,托着她的腳一點點擦拭幹淨。
就是冰涼掌心摸得她有點難受,但她沒躲,反而饒有興致地抬腳,腳心落在他胸口,輕輕按了按,“黎先生剛剛好帥啊,都把我迷住了。”
這裏是熱的。
腳心發癢,睡裙順着她的動作上滑,幾乎要到。
黎赫白突然鼻子一熱。
面上裝的平靜,一只手卻青筋暴起,“別鬧……”
話音未落,陸清歡突然拽着他的衣領重重往後一帶!
自己則順着力道倒在床上。
黑如綢緞的長發披散開,情網般將他纏住,偏偏她還無知無覺,笑得像只小狐狸,“嘻嘻,被我抓住了吧!”
黎赫白手肘撐在她臉側,身下女人嬌軟的身體散發着誘人馨香,是每晚讓他魂縈夢牽的味道。
這世上,難道真的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嗎?
他眼神迷亂,幾乎被蠱惑一樣,俯身吻下去。
陸清歡閉上眼,心裏暗自得意。
果然,黎赫白怎麼可能對她的投懷送抱無動於衷?
然而在這緊要關頭,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陸清歡“嘖”了一聲,將手機扔出去老遠。
男人卻猛地清醒過來。
剛剛的欲仿佛一簇被輕易澆滅的火苗,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安撫似的摸了摸女人的臉,起身去拿手機,被陸清歡踹了一腳也不生氣,反而替她揉起腳踝。
電話被接聽。
“說。”
臥室裏安靜得可怕,只有手機聽筒裏隱約傳出助理驚慌失措的聲音。
“黎總!是……是少爺!”
“警察剛把人帶走!說……說是涉嫌聚衆鬥毆,持械傷人!人現在已經被扣在拘留所了!”
……
沒人會在跟愛人接吻時接到兒子闖禍的電話時還能保持理智。
即便黎赫白身爲黎氏掌權人,瀘市只手遮天的商業巨鱷,這會兒依舊有些繃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麼了?”陸清歡見他表情難看,還以爲是公司出事了。
聽男人說完,她慈母的心也險些碎成八瓣。
兩人備車,飛速駛往城西分局。
半小時後。
陸清歡雄赳赳地沖進警局。
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的黎青野。
只見少年靠牆坐着,一條長腿屈起,額前幾縷碎發垂落,遮住部分眉眼,左顴骨上,一片刺目的青紫色淤腫,就連搭在膝蓋上的手也有擦傷,嘴角也破了,像被人打了好幾拳。
昨日還耀武揚威的白發耷拉着,面上卻偏要做出一副“窮凶極惡”的狠樣,像頭孤立無援的狼崽子。
幾乎一瞬間,陸清歡只覺得心口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來之前積攢的怒火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大寶!”
這聲音一出,黎青野心中頓感不妙。
果然,一抬頭就看到個眼淚漣漣的女人,正是昨天才見過的,和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頂着衆人揶揄的目光,黎青野像是被什麼刺激似的,“誰許你這麼叫我的?”
“我有名字!”
陸清歡卻什麼都顧不上了,眼裏只有兒子臉上的傷。
一邊小心翼翼去碰他臉上的傷,一邊怒罵:
“怎麼回事?哪個殺千刀地打你了!大寶你放心,媽媽一定給你主持公道!”
她聲音急切,眼裏的心疼擔憂憤怒做不了假。
黎青野怔怔看着她,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媽媽還在的話,應該也會這麼擔心他吧?
不,不對!
她怎麼能跟媽媽相提並論?
回過神來的少年立馬齜牙咧嘴,“滾開!別碰我!!”
兒子叛逆期,她不跟個孩子計較。
陸清歡站起身,一張臉沉下來,冷冷看向在場的另一個人。
然而這一看,她徹底愣住,整個人猶如被凍住般。
身後一直黑着臉的黎赫白也明顯愣住,許久才遲疑道。
“黎夢昕?”
才十三歲的女孩,頂着一頭極其扎眼的銀白色挑染高馬尾,幾縷劉海凌亂地貼在汗溼的額角,身上穿着貴族學校的校服。
被人叫到名字,她才懶洋洋地抬眼。
那張臉跟她有七分相像,但是更稚嫩,帶着幾分英氣,整個人仿佛一塊冰,周身都是鋒銳寒意。
尤其一雙桃花眼,同她如出一轍,只是陸清歡經常笑眯眯的,眸中瀲灩的豔色明媚勾人,但黎夢昕不一樣。
冷漠疏離,看她的眼神尤其冷,審視之下是顯而易見的厭惡鄙夷。
“……小,小寶?”
陸清歡眼前一黑,要不是身後有黎赫白撐着,她是真的能直接暈過去。
殺千刀的是她軟萌甜美的小寶?
黎夢昕沒理會女人痛心疾首的表情,反而表情古怪地看着她,“你剛剛……管他叫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