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仿佛也隔絕了林默所有的退路。
他站在清冷的院中，手裏捏着那個冰涼的丹藥瓶，腦子裏亂成了一鍋粥。
每晚子時，入她靜室，助她修行。
這八個字，每一個都像是一把小錘子，反復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經。
這……這發展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點？連個前戲……啊呸，連個鋪墊都沒有，直接就奔着主題去了？
“嘿嘿嘿……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識海裏，老頭那猥瑣的笑聲再次響起，“多少魔道巨擘，想求這種與天才女修‘深度交流’的機會都求不來，你倒好，還扭扭捏捏的。放心，老祖我經驗豐富，保證把你調教成一代‘聖手’！”
“聖手個屁！”林默在心裏抓狂，“我這是去治病！是去當小白鼠做臨床試驗！前輩你能不能正經點，這事關我的小命！”
“治病和雙修，本質上有什麼區別？不都是深入交流，身心合一，最終達到生命的大和諧嗎？”老頭振振有詞。
林默懶得再跟他掰扯，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瓷瓶。
“培元丹”，這可是正式外門弟子每個月才能領到三粒的修煉資源，對煉氣期修士鞏固修爲、增加靈力有奇效。蘇清寒隨手就扔給了他一瓶，裏面少說也有十來顆。
“看來我的‘藥效’，在她心裏價值不菲啊。”林默自嘲一笑，但心中也燃起了一絲火熱。
不管過程有多麼驚悚，這無疑是他一步登天的絕佳階梯！
他不再遲疑，走到院中那棵古樹下盤膝坐好，倒出一粒龍眼大小、散發着淡淡藥香的培元丹，一口吞了下去。
丹藥入腹，瞬間化作一股磅礴而精純的藥力，在他體內轟然炸開。
林默嚇了一跳，連忙收斂心神，全力運轉剛剛才摸到門檻的《合歡真解·築基篇》。
這一次，有了培元丹這股強大的“內援”，他引導天地靈氣的過程順利了百倍不止！
體內的“鴻蒙紫氣”仿佛吃了大補藥，迅速壯大了一圈，然後化作一個溫柔的漩渦，牽引着院中的天地靈氣，源源不斷地涌入他的體內，沖刷着他那依舊有些堵塞的經脈。
時間在修煉中悄然流逝。
當林默從物我兩忘的狀態中蘇醒時，天色已然全黑，一輪清冷的彎月掛在夜空，灑下銀輝。
夜深了。
距離子時，越來越近。
林默的心，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越提越高。他坐立不安，時不時就瞥一眼那扇緊閉的靜室大門，腦中預演着一百種可能發生的慘劇。
終於，當月上中天，院中樹影縮至最短的那一刻——子時已到。
林默深吸一口氣，像是奔赴刑場的勇士，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靜室門前。
他伸出手，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輕輕地敲了三下。
“篤~篤~篤~”
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沒有回應。
但那扇厚重的石門，卻“嘎吱”一聲，無聲無息地向內打開了一道縫隙，仿佛一只沉默的巨獸，張開了它的嘴。
林默咽了口唾沫，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靜室內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香豔旖旎沒有半點關系。
這裏比外面還要空曠、還要清冷。
四壁空空，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只有地面上銘刻着一座繁復的聚靈陣法，陣法的線條正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蘇清寒就盤膝坐在陣法中央。
她換下了一身白裙，穿着一身便於修煉的青色緊身勁裝，更顯得身段高挑，曲線驚人。青絲如瀑般垂下，襯得那張絕美的臉龐愈發冷若冰霜。
聽到腳步聲，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用那清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吐出了幾個字。
“坐我對面。”
林默大氣都不敢喘，乖乖走到她對面，學着她的樣子盤膝坐下。兩人之間，隔着聚靈陣的陣眼，相距不過三尺。
在這個距離，他甚至能聞到蘇清寒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如雪山之巔寒梅般的獨特體香。
“凝神，靜氣。”蘇清寒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一份冷冰冰的“操作說明書”，“運轉你的功法，將你體內的那股氣息調動起來。”
林告不敢怠慢，立刻照做。
“待會兒，我會引導你。”蘇清寒繼續用她那毫無波動的語調發布指令，“將你的氣息，順着我的引導，注入陣眼。記住，過程之中，不許有任何雜念。否則……”
她終於睜開了眼，那雙冰冷的鳳眸直視着林默。
“……死。”
一個“死”字，讓林默瞬間從那若有若無的旖旎幻想中驚醒，渾身一個激靈。
“很好。”
蘇清寒似乎對他的識趣很滿意，緩緩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林默便感覺到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牽引力，從對面的陣眼傳來，精準地鎖定了自己丹田內的那縷“鴻蒙紫氣”。
林默在心裏把那不着調的老頭罵了一百遍，但身體卻老老實實地按照他的指引，放開了對“鴻蒙紫氣”的控制。
刹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感傳來。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辛辛苦苦修煉出的那縷真氣，正化作一道溫暖的溪流，不受控制地離體而出，穿過三尺距離，緩緩注入到對面的陣眼之中，最終匯入蘇清寒的體內。
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就是單純的能量流失。
而對面的蘇清寒，原本緊蹙的眉頭，卻在接觸到這股氣息的瞬間，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來。
她那張冰封的俏臉上，甚至浮現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帶着無限舒暢的……紅暈。
那感覺，就像是在酷熱的沙漠中行走了數月的旅人，終於飲下了一口清冽甘甜的泉水。
溫暖、平和、包容。
這股氣息，完美地中和了她體內那狂躁不安的“太陰寒煞”，像一只溫柔的大手，將那些暴走的冰冷能量一一梳理、安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林默感覺自己快要被榨幹了，臉色越來越白，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就在他感覺眼前發黑，快要昏過去的時候，那股牽引力，突然消失了。
“鴻蒙紫氣”的輸出，戛然而止。
林默如蒙大赦，一屁股癱軟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然而，還沒等他緩過勁來，異變再生！
一股比他輸出的“鴻蒙紫氣”精純十倍、百倍的能量，猛地從對面的陣眼回饋而來！
那是一股經過了蘇清寒體內煉化、剔除了所有暴戾雜質、只剩下最純粹的太陰精華的靈力！
這股靈力帶着一絲冰涼，卻並不傷人，反而像久旱的甘霖，瘋狂涌入林默幹涸的經脈和丹田！
“嘿嘿，小子！好處來了！”老頭的聲音充滿了得意，“看到了嗎！這就是《合歡真解》的真諦！陰陽互補，共同精進！她借你的‘氣’來調和自身，而你則能得到她千錘百煉後的‘精’來反哺！這可比你自己苦哈哈地吸納天地靈氣，效率高一萬倍！”
林默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剛剛還空空如也的丹田，在這股精純靈力的灌注下，迅速充盈起來。不僅恢復了損耗，甚至……修爲還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精進！
瓶頸，鬆動了！
他距離煉氣二層，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窗戶紙！
林默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這哪裏是雙修？這簡直就是開掛！是坐火箭！
不知過了多久，那股靈力回饋才緩緩停止。
林默緩緩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雖然身體依舊疲憊，但精神卻前所未有的亢奮。
對面的蘇清寒，也睜開了雙眼。
她的臉色依舊清冷，但那雙鳳眸深處，卻多了一絲如釋重負的輕鬆。她看了一眼林默，眼神依舊復雜，但那股純粹的高高在上的審視，卻淡了許多。
“明日此時繼續。”
她丟下這句話，便再次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林默。
這是下了逐客令了。
林默恭敬地行了一禮，拖着疲憊但又充滿希望的身體，退出了靜室。
這每晚一次的“臨床試驗”，雖然聽起來很要命。
但這，將是他在這殘酷的修仙世界裏，扶搖直上的……唯一捷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