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汐跑出KTV,外面燈紅酒綠。
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無力感。
她太過脆弱,又太過單純,滿是荊棘的叢林,如同待宰羔羊。
手裏的錢只夠維持一個月,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面對?
突然,烏雲密布,狂風肆虐。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一瞬間席卷整座城市。
泠汐躲在房檐底下,摟着懷裏包。
這是她全部的家當,也是唯一的寄托。
轟隆一聲!天像裂開了一道縫,電閃雷鳴。
雨水打溼衣服,用力蜷縮不讓包淋到雨。
阿班追出來,看到她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
那一刻,心裏泛起的酸澀一定是心疼。
他是孤兒,在孤兒院遭受過折磨。
常常吃不飽飯被關進廁所裏,被子永遠是溼的,衣服經常被人故意剪壞。
所以他才能感同身受,更心疼眼前的這個小丫頭。
走過去,一把黑傘爲對方撐起一片天。
泠汐察覺到有人靠近,抬起頭。
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好是壞,可至今爲止他一直在幫她。
阿班伸出手去,狂風暴雨中有這麼一個人願意爲她擋風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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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梵庭院。
坐落於城中最豪華的別墅群,大部分有錢人都會住在這兒。
阿班住的別墅屬於風景最好,位置最佳,奢華程度更不用多說。
上流人擠破腦袋也未必能住的進來。
在勐巴有錢不僅僅是絕對的,要有權有勢才行。
紅色限量版跑車停在院內,泠汐坐在客廳裏,手裏捧着一杯姜茶。
阿班遞過來一條毛巾:“把頭上的水擦幹。”
經過剛剛那件事,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近了一步。
泠汐掃視周圍的環境,眼神裏流露出生疏和好奇。
像剛滿月的小奶貓,小心翼翼。
“家裏就你一個人?”
她在找人?
阿班坐到對面的真皮沙發上,翹起二郎腿,眼神寵溺:
“你希望看到誰?”
這麼大的別墅,怎麼可能他自己?
其實他有強迫症,傭人只能在他不在的時候出來打掃。
除了傭人還有馬仔,都是在看不到的地方。
“你的家人呢?”
泠汐不懂,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一直都是禁忌,沒人敢當面提起。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反感,卻用巧妙的方式轉移了話題:
“吃點什麼?”
泠汐哪裏知道面前看似溫文爾雅的人,在勐巴有着‘活閻王’的稱號。
“哦,隨便。”
她很單純,比看上去的更簡單。
“我可不知道怎麼做隨便。”
玩笑被他說的一本正經,卻十分好笑。
泠汐笑了,嘴角的小梨渦那麼好看。
一時看入了神,忍不住心跳加速。
“有泡面嗎?”
姐姐失蹤後,一直在吃泡面。
她不會做飯,也覺得泡面是最簡單填飽肚子的方式。
對方愣了,家裏什麼食材都有,就是沒有泡面。
掏出手機,壓低嗓音:“去買兩桶泡面過來。”
隨後,掛斷電話,眼神又變回柔和。
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是好是壞也不重要。
什麼身份、地位,應該都沒那麼重要。
“你是做什麼的?”爲了緩解尷尬,隨口而出。
“你覺得呢?我像做什麼的?”
表面看起來冷冰冰,但又一副好心腸。
“你不會是壞人吧?”
這句話一出,就逗笑了對方。
掩飾不了開心,饒有興致的看着她:
“你看我像壞人嗎?”
泠汐仔細觀察,然後認真的說道:
“你很有錢,他們都怕你。有紋身,又會抽煙喝酒,出入高檔場所,可又和那些壞人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他們都戴着耳釘,染黃毛,嘴裏還不幹不淨的。”
她說的壞人只是小混混兒而已,而真正的黑道要高級上萬倍。
而他就是黑道中的最心狠手辣的。
好看的魅眼忍不住上翹,這個小丫頭越發討喜。
“那你覺得我是好人?”
泠汐搖搖頭,很快又點了點頭。
對方疑惑:“什麼意思?”
“你對我而言是好人。”
這句話時隔很多年之後,一直治愈着他。
殺伐決斷的人雙手沾滿鮮血,卻被眼裏有光的她信任。
從那一刻起,他決定要守護這個小丫頭一輩子。
…………
十幾分鍾後,馬仔將泡面買了回來。
她並沒有看到對方長什麼樣子。
燒水的過程,他們聊了很多。
關於她的家庭、處境,也知道了她正在找人。
“你在這裏有沒有認識的警察?”
“有。”
阿班在緬北很有名,大部分警察都認識,就連局長都要敬他三分。
“真的?那能不能幫我找姐姐?”
只要與她有關,甚至不需要親自開口。
“可以。”
真的遇到了好人,像是上天的特殊眷顧。
泠汐激動將他的胳膊拉起來,眼裏滿是期待:
“太好了,我就說你是好人。”
找個人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別說在勐巴,就是整個東南亞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對好人的定義,就是可以幫你找姐姐?”
泠汐懵了,收起剛剛的心情:
“難道不是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這麼在意別人的情緒了?
“沒錯。”
四目相對,畫面異常溫馨。
第一次吃到泡面,原來味道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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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班這個家夥見色忘友,扔楚霆梟自己在會所,不講究!
男人就那麼點德行,不足爲奇。
楚霆梟喝醉了,是司機接他回來的。
晃晃悠悠從車上下來,醉眼迷離。
司機想要攙扶,卻被他無情拒絕。
楚霆梟有潔癖,從不允許別人碰自己。
白象寺的佛鍾敲響十下,像平日裏一樣例行公事。
從入道開始,每天都要祭拜,爲其渡化身上的亡靈和沾滿鮮血的雙手。
佛堂燈光如晝,上千盞長明燈。
隱約看到那道纖細的背影,依舊跪在佛像前。
一股很大的酒味飄過來,泠音沒有回頭,佯裝鎮定。
她知道是誰,腳步聲早已爛記於心。
楚霆梟試圖讓身體站穩,雙手合十,眉心抵着指尖。
哼———!
不知是騙人還是騙己。
魔鬼來拜佛,演着演着就當了真。
殺人如麻、心狠手辣、極其病態,折磨和被折磨的人都在扮演克制。
她的漠視,也許又會變成導火索。
楚霆梟眯了眯眼,舌頭頂着後槽牙:“站起來。”
聲音如深谷傳出的惡龍低吼。
受虐者無力反抗,只能照着做。
膝蓋跪久了站不起來,小腿上的淤青越發明顯。
“懺悔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