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凝雁，已經掛好……號了。”黎半蕾剛掛完號回來，看到他也是愣了一下。
不過最尷尬的應該要數喬凝雁了，她不知道，他們其實早就見過了。
還以爲是自己的原因讓這兩個已經分手五年的怨侶又湊到了一起。
她看了眼祁礪鬆，又看了眼黎半蕾，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只是訕訕笑了笑。
最後還是祁礪鬆出聲，打破了這種尷尬。
“現在怎麼樣了？”
“人太多了，那個……安……半蕾她剛掛上號。”
到醫院之後，喬凝雁才知道最近又爆發了新一輪的流感。
兒科急診室裏，人滿爲患，隨處都能聽到小朋友的哭聲。
欣欣本來就生病，到了這種環境裏，也跟着哭鬧不停。
她實在沒辦法了，才嚐試聯系了黎半蕾。
接到喬凝雁打過來的語音的電話的時候，黎半蕾正在寫文，突然看到喬凝雁的來電，她還愣了一下，隨後才點了接通。
“喬凝雁……”
“半蕾，你還在北城嗎？”喬凝雁火急火燎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
“在，怎麼了？”
“欣欣生病了，哦，就我跟吳愷霆的女兒，吳愷霆今天值班回不來，我媽又剛好回家了，我一個人在醫院裏帶她，有點兒吃不消，你能不能……”
畢竟她們之前五年都沒有聯系過了，現在突然就要拜托她這種事情，喬凝雁有些不好意思，黎半蕾也知道，所以便搶在她把話說完之前，應道：“好！”
聞言，喬凝雁如釋重負一般：“謝謝，謝謝。”
“沒事的。”
黎半蕾沒敢多耽擱，問清楚地址後，隨即便開車趕了過來。
到了之後，喬凝雁照顧欣欣，她去幫忙掛了號，剛回來便看到了祁礪鬆。
視線短暫的碰撞後，黎半蕾垂下眼來，裝作若無其事的從他身旁越過，挨着喬凝雁坐下。
周圍已經沒有空位了，祁礪鬆就只能站着。
他倚在對面的牆上，垂眼看着腳尖。
黎半蕾也同樣的不敢抬眼。
喬凝雁時不時的就偷偷瞥一眼二人。
總之各懷心事，氣氛又陷入到詭異的尷尬裏。
明明周圍吵的不行，可他們這巴掌大的地界裏，卻像是被籠上了一層結界。
安靜的可怕。
良久後，喬凝雁清了清嗓子，試探性的開口，打破這種尷尬。
“你……你怎麼知道的？是吳愷霆告訴你的？”他問祁礪鬆。
“是。”
“哦……他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沒有接到。”
所以吳愷霆也不知道，她叫了黎半蕾過來。
“嗯。”祁礪鬆又是淡淡應了一聲。
“我本來是想要找你的，但看你在宋白萱那裏……”
“宋白萱？”祁礪鬆反問了一句，似是不解。
“對，她朋友圈裏發的說你在她那裏，所以我就沒有跟你說，剛好半蕾……她在北城。”
祁礪鬆微微頷首，沒有再問。
黎半蕾側耳聽着，心下了然。
難怪他那麼晚還要出去呢！
原來是去宋白萱家裏。
如果不是吳愷霆打電話讓他過來，他今晚應該會在那裏過夜吧！
隨即，黎半蕾又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
這也很正常啊！他們是情侶！
再說了，她想這些做什麼呢？
別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哪裏輪的到她來想這想那的。
“我去個洗手間。”她跟喬凝雁說了一聲。
“嗯，去吧。”喬凝雁點頭應道。
欣欣這會兒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而且有祁礪鬆在這，應該可以照顧的來，黎半蕾就沒有着急回來。
外面起風了，有點兒想下雨的意思，黎半蕾裹緊外套，快走了幾步。
在醫院附近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買了盒煙還有打火機。
出來後，又順着路往前走了走。
她取了根煙，含在嘴裏，想了想又取了下來。
怕帶一身煙味回去，會對小朋友不好，便只在外面吹了吹風。
回去的時候，喬凝雁不知去哪兒了，祁礪鬆抱着欣欣坐在她的位置上。
聽到動靜，祁礪鬆抬眼看了過來，見是她，又垂下眸子逗弄起抱在腿上的欣欣。
看的出來，欣欣挺黏他的。
“喬凝雁她……”
“媽媽去廁所裏噓噓了。”
是欣欣回應的她。
“嗯。”黎半蕾笑了笑。
她剛才的位子還空着，猶豫了一番，黎半蕾還是走了過去，坐下。
動作間不經意碰到祁礪鬆垂在一側的手，指尖微涼，沿着她的手臂輕輕劃過。
黎半蕾呼吸一滯，心頭也不自覺的閃過一絲悸動。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祁礪鬆，見他沒有反應，似乎並沒有察覺，這才鬆了口氣。
大概是因爲太長時間沒有同他這般坐在一起過了，也可能是他現在對待她的態度。
黎半蕾竟有些緊張。
她極力的想要忽略他的存在，卻又不由自主的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各個感官似乎都比平常裏更靈敏了些。
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煙草氣息，不停的在鼻尖下縈繞。
她聽着欣欣喚他：“小祁叔叔……”
“怎麼了？”
欣欣只是笑。
她還在發燒，沒太有精神的樣子，可笑起來還是很甜。
黎半蕾瞥了一眼，便將視線收回。
欣欣的稱呼又讓她想起從前的一些事情來。
她跟祁礪鬆在一起的時候，多是連名帶姓的叫他，偶爾開玩笑或者打趣他的時候，也會叫他，小祁，小祁同學。
【小祁，小祁，你生氣啦？】
【小祁同學，你什麼時候這麼小心眼了！】
【真生氣了？】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是不是笑了？別裝了，我都看到了！】
……
回憶像是一場下過的大雨，每一次想起的時候，心底都會染上一層潮溼。
“阿姨……”
“她在喊你。”
“啊？”直到祁礪鬆出聲提醒她，她才回過神來：“哦……”
見欣欣沖她張開手，黎半蕾先是看了祁礪鬆一眼，想知道他對此是什麼態度。
他沒太多情緒，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也看不出什麼來，欣欣還沖她張着手，她也就沒再考慮這些，伸過手從他腿上把欣欣抱了過來。
“阿姨……”
“怎麼啦？”
和小朋友說話好像就會不自覺的把聲音夾起來。
接着，一只小手在她面前攤開，裏面放着的是跟上次一樣的小糖果。
“給我的？”
“嗯。”
黎半蕾拿了過來，她應該攥了很久了，包裝紙上微微沾了些手汗：“謝謝。”
“你吃。”
“要我現在吃嗎？”
她點了點頭。
“好。”
黎半蕾拆開包裝，把糖果放進嘴裏：“很甜。”
祁礪鬆也聽到了，頓時覺得有些無語。
他剛才逗了她那麼久，她都沒有把糖給他，這會兒倒是這麼輕易的就給了黎半蕾。
“還難受嗎？”他聽着黎半蕾又問。
“嗯。”
“睡一會兒吧。”
欣欣聽話的閉起眼睛來。
她睫毛好長啊！
對於黎半蕾這種短睫星人來說，是要貼假睫毛才能到達的程度。
而且呈自然向上的弧度，好像個洋娃娃。
黎半蕾眉眼低垂着，打量着她，托在她身下的手輕輕拍打，另一只則緩緩撫摸着她的額頭。
這一幕襯得她都多了幾分溫婉，祁礪鬆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
他不禁在想，如果當初他們沒有分手的話，現在孩子應該也有欣欣這麼大了。
可繼而又想到，她動作這麼嫺熟，該不會是……
這麼想着，眸色倏地便沉了下來，再看這一幕，便越看越覺得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