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和王大雷在爺爺墳前扒拉了半個時辰，除了幾塊黑色碎石再無收獲。月光把我倆的影子拉得老長，王大雷一屁股坐在墳頭：“川子，這神秘人怕不是會土遁，連個腳印都沒有。”
“再找找。”我用桃木劍戳着墳邊的雜草，劍尖突然碰到硬物。扒開泥土，露出半塊刻着骷髏的青磚，和黑袍人袖口的圖案一模一樣。還沒等細看，遠處傳來刺耳的尖嘯聲。
“是黃皮子！”王大雷蹭地站起來，“聽聲音在村東老井那邊！”
我們跑到老井旁，看見蘇清瑤正站在井沿，手裏結着古怪的印法。井中黑霧翻涌，一只渾身焦黑的黃皮子立在霧中，尾巴上纏着鎖鏈：“蘇清瑤，別多管閒事！我奉三爺之命取林小川的...”
“閉嘴！”蘇清瑤甩出三張符紙，在空中拼成三角形，“上次讓你跑了，這次...”符紙突然倒飛而回，黃皮子發出怪笑：“就憑你這點本事？”
我握緊桃木劍要沖上去，王大雷拽住我：“等等，蘇清瑤好像在布陣！”井邊不知何時插着五面小旗，分別系着紅黃藍白黑五種布條。
蘇清瑤咬破指尖，血滴在最中間的黑旗上：“五行鎖妖陣，困！”黑霧突然收縮，黃皮子被勒得發出慘叫。它突然轉頭看向我們：“林小川！你爺爺藏的陣圖在...”
“住口！”蘇清瑤又甩出一道金光，卻被黃皮子避開。我下意識舉起桃木劍，劍身卻突然發燙。王大雷喊：“川子，你的劍！”
劍身紅光暴漲，直直飛向黑旗。我想拽住劍穗，卻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前沖。蘇清瑤大喊：“別過來！”但已經來不及，桃木劍“啪”地斬斷黑旗，五行陣瞬間崩潰。
黃皮子發出刺耳的尖笑：“好個林小川！我們後會有期！”黑霧裹着它往村西逃竄。蘇清瑤臉色鐵青，指尖還在滴血：“壞我大事！”
“對、對不起。”我撿起斷劍，“劍突然不受控制...”
“一句道歉就完了？”蘇清瑤盯着我胸口，“玉片認主後，你身上帶着正陽之氣，碰到我的陰屬性陣法當然會失控。”她蹲下撿起黑旗殘片，“這面旗子是用百年玄鐵鍛造，你拿什麼賠？”
王大雷湊過來：“蘇姑娘，川子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們幫你抓那黃皮子？”
“就你們？”蘇清瑤冷笑，“那黃皮子吞了幽冥殿的鎖魂丹，現在至少有五十年道行。”她突然湊近我，“不過，你身上有樣東西能抵債。”
“什麼東西？”我後退半步。蘇清瑤伸手要扯我衣領，王大雷立刻擋在中間：“你想幹什麼！”
“讓開。”蘇清瑤繞過他，指尖點在我胸口，“把玉片取出來。”我感覺體內有東西在翻涌，玉片的輪廓在皮膚下若隱若現。
“不行！”我拍開她的手，“爺爺說這玉片...”
“你以爲玉片是白給你的？”蘇清瑤掏出羅盤，指針瘋狂旋轉，“七星鎖魂陣的鑰匙一共七塊，你這只是其中之一。知道幽冥殿爲什麼追着你不放？”
王大雷插嘴：“因爲川子有玉片？”
“不止如此。”蘇清瑤收起羅盤，“林小川的血脈，和當年布置七星鎖魂陣的人有關。”她盯着我的眼睛，“你以爲你爺爺爲什麼嚴禁你接觸出馬仙的行當？”
我想起爺爺臨終前欲言又止的樣子：“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今晚子時，黃皮子還會回來。”蘇清瑤撿起地上的碎旗，“它要找的不是玉片，而是...”她突然住口，遠處傳來陣陣鈴鐺聲。
“幽冥殿的人來了。”蘇清瑤臉色一變，“他們能追蹤黃皮子的氣息。林小川，你立刻回家，把筆記裏畫的‘避魂符’貼滿門窗。”
“那你呢？”王大雷問。蘇清瑤已經躍上房頂：“不用管我。記住，千萬不要出門！”她身影消失的瞬間，三道黑影從村東頭疾掠而來。
我和王大雷狂奔回家，翻出筆記。在“應急符咒”那頁，果然畫着避魂符的畫法。王大雷舉着手電筒：“川子，這符要用到公雞血！”
“去抓雞！”我掏出朱砂，“快！”剛把第一張貼在門上，院外傳來鎖鏈拖地聲。王大雷抱着公雞沖進來：“來不及殺了！”
“用雞冠血！”我扯過雞，在符紙上抹了幾下。院外傳來冷笑：“林小川，交出玉片和陣圖，饒你不死。”
我貼着門縫望去，三個黑袍人站在月光下，手裏鎖鏈泛着幽光。爲首的人舉起鈴鐺搖晃，屋裏的蠟燭瞬間熄滅。王大雷聲音發抖：“川子，符、符在發光！”
避魂符發出淡淡紅光，將黑袍人的影子擋在門外。但紅光越來越弱，爲首的黑袍人舉起鎖鏈：“敬酒不吃吃罰酒！破！”
千鈞一發之際，蘇清瑤的聲音從房頂傳來：“五行借法，水克金！”井水突然沖天而起，澆在黑袍人身上。鎖鏈發出滋滋聲響，三個黑影慌忙後退。
“快走！”蘇清瑤躍入院中，“他們去而復返，肯定有後手。”她抓起我的手腕，“玉片的事稍後再說，先去山神廟廢墟！”
“去那兒幹什麼？”我甩開她的手。蘇清瑤已經沖向村西：“黃皮子在那兒設了陷阱！不想全村人陪葬就跟上！”
王大雷拽着我就跑：“川子，先信她一次！”我們跑到山神廟廢墟時，看見黃皮子站在一堆白骨上，周圍插着九根黑幡。
“來得正好！”黃皮子怪笑，“有了林小川的血，七星鎖魂陣就能...”它話沒說完，蘇清瑤甩出一道符紙，直取它眉心。
黃皮子避開攻擊，尾巴纏住最近的黑幡：“啓動！”地面突然裂開，無數鎖鏈破土而出。我感覺胸口的玉片劇烈震動，蘇清瑤大喊：“林小川，集中精神！用玉片的力量！”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筆記裏的七星陣圖。玉片的紅光從胸口擴散，與黑幡的黑氣撞在一起。黃皮子發出慘叫：“不可能！你明明還不會用...”
“現在會了。”蘇清瑤趁機甩出五把飛刀，釘在黑幡上。黑幡燃起幽藍火焰，黃皮子化作一道黃影逃竄。
“別讓它跑了！”我追出兩步，被蘇清瑤攔住：“窮寇莫追。”她臉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這黃皮子身上有幽冥殿的咒印，殺不死。”
王大雷跑過來：“蘇姑娘，你受傷了？”蘇清瑤擺擺手，從懷裏掏出半塊青磚，正是我們在爺爺墳前找到的那塊：“這個，比黑旗更重要。”
“這青磚...”我接過來看，背面刻着細小的字：“七星歸位，暗門大開。”蘇清瑤指着廢墟中央：“知道山神廟爲什麼會塌？因爲下面埋着七星鎖魂陣的陣眼。”
“所以爺爺的棺材被埋在那兒...”我突然明白。蘇清瑤點頭：“有人想借你爺爺的葬禮，激活陣眼。還好幽冥殿提前動手，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她重新掏出羅盤：“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剩下的玉片。林小川，你爺爺的筆記裏，有沒有提到其他鑰匙的下落？”
我翻開筆記，在最後一頁找到半首詩：“五仙鎮四方，一魂守中央。若尋七星鑰，先破血中謎。”蘇清瑤盯着詩句：“血中謎...你爺爺的血，或許藏着線索。”
王大雷撓頭：“我們上哪兒找線索？”蘇清瑤收起羅盤：“去問一個人——張桂蘭。趙芳被附身時說的每句話，都不是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