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鷹那鷹隼般的目光鎖定那艘“小奴隸主木船”,尤其是看到船中央那個標志性的、令人膽寒的絞刑架時,一股寒氣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嘶……果然是奴隸船!那玩意兒還在。”
趙鷹倒吸一口涼氣。
緊接着,他看到了更“驚悚”的畫面:
那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女人,正凶悍地拆解着絞刑架頂部的裝置。
動作粗暴,帶着一股毀屍滅跡般的狠厲。
(趙鷹腦補:天!她是在銷毀刑具?還是……處理完“貨物”後,連工具都要拆掉抹除痕跡?)
一個瘦瘦小小、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小女孩,正吃力地拖着一捆粗大的繩索,小臉憋得通紅,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趙鷹腦補:天!強迫這麼小的孩子搬運處刑用的繩索?這女魔頭毫無人性!那孩子是被嚇壞了!)
另一個看起來同樣穿着破爛的男孩(王虎),正一臉恐懼(其實是搬木板累的)地拖着一塊厚實的木板。
(趙鷹腦補:完了!新的“貨物”?那塊厚木板……難道是……墊腳凳?!用來增加高度的?!方便處刑?!那男孩的表情……絕對是嚇傻了!)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蘇夜的動作上。
她正將粗大的繩索牢牢系在絞刑架的橫梁上,還用力地拽了拽,似乎在測試繩索的堅韌程度。
“!!!” 趙鷹的心髒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這畫面,配上那陰森的絞刑架背景,在他那高速運轉的充滿了被迫害妄想的腦子裏,瞬間形成了一條完整的恐怖至極的邏輯鏈:
凶悍女船主 + 剛抓到的瘦弱小男孩 + 拆解絞刑架部件(處理舊痕跡) + 強迫小女孩搬運新繩索 + 讓新抓的男孩拖來墊腳凳 + 親手在絞刑架上安裝新的更結實的絞索 = 現場準備處決新奴隸?!
“我的媽呀!”
趙鷹嚇得魂飛魄散,差點一屁股坐倒在溼滑的甲板上。
他感覺自己窺探到了地獄的一角。
原本他還想着要不要做做交易,甚至是對方太弱的話直接搶劫。
現在看來保命要緊。
他連滾帶爬地沖回船艙,二話不說,手忙腳亂地轉動船舵,拉滿風帆,慌不擇路地一頭扎進更濃的霧氣深處,迅速消失在灰綠色的海天之間。
只留下一道狼狽的、歪歪扭扭的水痕。
“呼……總算固定好了!”
蘇夜抹了把額頭的汗,用力拽了拽系在橫梁兩側的粗麻繩。
繩索緊繃,紋絲不動,非常牢固。
她將繩索下端穿過厚木板的兩端,打了個結實的結。
一個雖然簡陋粗糙,但看起來相當結實的木質秋千,赫然出現在原本絞刑架的位置。
粗獷的原木框架,厚實的座板,垂下的麻繩帶着點野性的氣息,陰森感蕩然無存,反而透出一種……嗯,粗獷實用的海盜風情?
“來!試試!”
蘇夜拍了拍手,對自己的改造成果相當滿意。
小雨早已迫不及待,歡呼一聲,像只小猴子一樣靈活地爬上了木板,小手緊緊抓住兩邊的繩索:
“姑姑推我!推高一點!”
蘇夜笑着,輕輕推了一下。秋千帶着“嘎吱嘎吱”的、令人安心的木頭摩擦聲,悠蕩起來。
“哈哈哈!飛起來啦!”
小雨的笑聲清脆悅耳,在船艙裏回蕩,驅散了一絲陰霾。
王虎站在旁邊,看着小雨蕩得越來越高,小臉上也露出了羨慕和躍躍欲試的表情,之前的恐懼在秋千的誘惑下消散了大半。他怯生生地看向蘇夜。
“等小雨玩一會兒就輪到你。”
蘇夜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溫和。
她走到船邊,想看看外面的酸雨情況,順便呼吸點新鮮空氣。
目光無意間掃過遠處海面,恰好看到那艘慌慌張張消失在濃霧邊緣的漁船尾巴,以及那道倉皇逃竄留下的水痕。
“嗯?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麼好像看到船了?”
蘇夜挑了挑眉,有點疑惑。
她沒太在意,轉身回到船艙中央。
小雨正玩得不亦樂乎,王虎也在一旁興奮地數着“一、二、三……”
小雨的歡笑和王虎漸漸放鬆下來的小臉,讓船艙裏終於有了點“家”的暖意。
蘇夜看着外面已經不再下雨,決定不能浪費這難得的和平時光。
釣魚佬的尊嚴,必須捍衛!
她再次抄起那根飽經滄桑的魚竿,掛上一點可憐的貝肉殘渣,懷着一種“我就不信了”的悲壯心情,將魚線拋入那片海水中。
也許是酸雨的影響減弱了,也許是這片海域的魚群終於適應了環境,又或許是……蘇夜的運氣觸底反彈了?
拋去第三杆必中釣上來一點基礎物資後,又有不少收獲。
“咻!”
“譁啦!”
“噗通!”
接二連三的咬鉤感傳來。
蘇夜像個經驗豐富的老漁夫,動作一氣呵成,逐漸找回了一點自信。
短短一個多小時,她腳邊的木桶裏就多了七八條活蹦亂跳形態各異的小海魚。
有細長如銀色匕首的帶魚,有渾身覆蓋着細密藍綠色鱗片嘴巴像小鏟子的鸚嘴魚苗,有身體扁平兩側帶着漂亮橘紅斑點的比目魚,甚至還有幾條通體透明幾乎能看清內髒的玻璃蝦虎魚。
“姑姑好厲害!釣到這麼多魚!”
小雨趴在桶邊,大眼睛閃閃發亮,對着桶裏五顏六色的小魚發出驚嘆。
王虎也湊了過來,小臉上滿是驚奇,指着桶裏一條有着鮮豔黃黑條紋背鰭像小扇子的小魚,脫口而出:
“是…是小醜魚!它喜歡住在海葵裏!”
他又指向那條努力撲騰的帶魚:
“這個…刺多,烤着吃香!”
再指向那條扁平的比目魚:
“它…它眼睛長一邊!肉嫩!”
蘇夜摘魚的動作微微一頓,目光銳利地看向王虎:
“你認識這些魚?”
王虎被蘇夜看得有點緊張,縮了縮脖子,小聲說:
“嗯…阿爸以前是…是島上最好的漁夫…他教我的…島邊的礁石縫裏,什麼魚都有…”
結合王虎之前那身明顯帶有地域特色的破舊粗布衣服和他此刻對海洋生物的熟悉程度,蘇夜心中了然:
這孩子,不是和他們一樣的“玩家”,而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難怪系統會用那種奇葩的方式把他“投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