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暮色四合,小屋內燭火搖曳。秦淵將最後一根蠟燭點燃,昏黃的光線在兩人之間投下搖曳的影子。姬月歌盯着燭火,腦海中回響着秦淵方才的話——"影蛇是七絕門最神秘的殺手組織"。

"你確定那位隱塵老人給你的是靈蛇匕?"秦淵再次確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

姬月歌從腰間取出匕首,烏黑的刃身在燭光下泛着冷光。"他親口說是'靈蛇匕'。"她猶豫了一下,"但他說這是防身用的。"

秦淵接過匕首,仔細端詳。"確實是靈蛇匕沒錯。"他翻轉匕首,指着柄部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凹痕,"看這裏,影蛇的標記。每一把靈蛇匕都有獨特的編號,這是殺手身份的象征。"

姬月歌的心沉了下去。隱塵與七絕門有關?這四年來教她武功、照顧她的老人,竟是仇人一夥?不,不可能。她猛地搖頭,長發在燭光中劃出一道弧線。

"也許...也許是他從別處得來的?"

秦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從床下取出一個木匣,打開後裏面整齊排列着各種小瓶和工具。"我父親留下的。"他簡短地解釋,取出一小瓶透明液體滴在匕首上。液體接觸金屬後,竟漸漸顯現出暗紅色的紋路——一條盤繞的蛇形圖案。

"七絕門的秘藥,只有接觸特定溶液才會顯現。"秦淵的聲音低沉,"這把匕首的主人地位不低,至少是影蛇中的高級殺手。"

姬月歌的手微微發抖,她想起隱塵教她的那些"靈蛇"系列招式——靈蛇吐信、靈蛇擺尾...每一招都詭譎多變,與正統的驚鴻劍法大相徑庭。難道這些都是...

"我需要知道更多關於隱塵的事。"秦淵打斷她的思緒,"他長什麼樣子?平時有什麼習慣?"

姬月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描述起隱塵的樣貌:花白的頭發和胡須,總是微微佝僂的背,右手腕上有一道陳年傷疤...

"傷疤?"秦淵突然打斷她,"是不是像被火燒過的痕跡?"

姬月歌驚訝地點頭。"你怎麼知道?"

秦淵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二十年前,青雲劍宗曾圍剿過一個七絕門的據點。當時逃走的頭目之一,代號'火蛇',右手腕就有這樣的傷疤。"

燭火突然爆出一個火花,映得兩人臉色忽明忽暗。姬月歌感到一陣眩暈,四年來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閃回——隱塵對七絕門的諱莫如深,他對"靈蛇"招式的熟悉,還有那夜雷雨中他看着被閃電擊落的金屬片時那釋然的表情...

"不,這說不通。"她突然抬頭,"如果他是七絕門的人,爲什麼要救我?爲什麼要教我武功?"

秦淵沉思片刻。"七絕門行事詭秘,也許...他有自己的打算。"他頓了頓,"或者,他背叛了七絕門。"

這個可能性讓姬月歌心頭一震。她想起隱塵偶爾流露出的那種疲憊和愧疚,還有他堅決反對她復仇的態度...

窗外傳來打更的聲音,已是三更時分。秦淵吹滅多餘的蠟燭,只留下一支照明。"先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去個地方。"

姬月歌這才注意到屋內只有一張窄床。"你睡床,我打地鋪。"秦淵不等她回答,已經取出被褥鋪在地上。

姬月歌和衣而臥,卻輾轉難眠。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悄悄摸出貼身收藏的玉佩——姬家唯一的遺物。玉佩溫潤如初,上面精細的紋路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爹爹..."她在心中默念,淚水無聲滑落。四年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隱塵是敵是友?秦淵又是否可信?更重要的是,她該如何繼續追尋滅門事實?

天蒙蒙亮時,她才勉強入睡,卻夢見熊熊燃燒的莊園,和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的黑衣人。面具人緩緩摘下面具,露出的竟是隱塵的臉...

"醒醒!"秦淵的聲音將她從噩夢中拉回。陽光已經灑滿半個房間,秦淵站在床邊,手裏拿着兩套粗布衣裳。"換上這個,我們得僞裝一下。"

姬月歌接過衣服,是普通農家少年的裝扮。等她換好出來,秦淵也已經改頭換面——粗布衣裳,頭發隨意扎起,臉上還抹了些塵土,活像個市井小廝。

"我們去哪?"姬月歌學着秦淵的樣子,將頭發束成男式發髻。

"城南的'聽雨軒'。"秦淵遞給她一頂鬥笠,"那裏是江湖人聚集的地方,消息靈通。但要小心,可能有七絕門的眼線。"

姬月歌點點頭,將靈蛇匕小心藏好。臨出門前,秦淵突然轉身,嚴肅地說:"記住,無論聽到什麼關於七絕門的事,都不要表現出異常。他們最擅長的就是觀察人的反應。"

聽雨軒比福滿樓更加熱鬧,三層木樓人聲鼎沸。一樓是普通茶客,二樓雅座需要額外銀兩,三樓則是包間。秦淵帶着姬月歌上了二樓,選了個既能聽到周圍談話,又靠近樓梯便於撤離的位置。

"兩壺碧螺春,一碟瓜子。"秦淵熟稔地點單,丟給小二幾個銅錢,"最近有什麼新鮮事?"

小二收了錢,壓低聲音:"客官來得巧,今早剛聽說青雲劍宗的凌長老要來咱們鎮呢。"

秦淵眉毛微挑。"哦?爲何事而來?"

"據說是爲了..."小二左右看看,聲音更低了,"查前些日子趙家莊那樁滅門案。"

姬月歌心頭一跳。滅門案?她看向秦淵,後者面色如常,只是點點頭打發走了小二。

"趙家莊?"她小聲問。

"鎮外一個大戶,"秦淵同樣低聲回答,"七天前,全家二十三口一夜之間全死了,據說死狀詭異。"

姬月歌握緊了茶杯。二十三口...與姬家當年何其相似!

鄰桌幾個江湖人的談話吸引了她的注意。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正唾沫橫飛地講述着什麼,同桌幾人聽得入神。

"...我師兄親眼所見,趙家人死時全身發黑,但臉上卻帶着笑,邪門得很!"漢子灌了口酒,"跟二十年前那幾個案子一模一樣!"

"二十年前?"一個瘦子問道,"你是說..."

"噓!"漢子突然警覺地環顧四周,目光掃過姬月歌和秦淵,見是兩個半大孩子,才繼續道:"就是'那些人'幹的勾當。手法一點沒變。"

姬月歌的手微微發抖,茶水濺出幾滴。秦淵在桌下輕輕踢了她一腳,示意她冷靜。

"可趙家不過是個土財主,值得'他們'動手?"瘦子不解。

漢子神秘兮兮地湊近:"聽說趙老爺前陣子得了件寶貝,是從西邊古墓裏挖出來的,上面刻着些古怪符號..."

姬月歌和秦淵交換了一個眼神。符號?會不會與姬家滅門案有關?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身着青色勁裝的男子走了上來,爲首的約莫四十歲,面容肅穆,腰間佩劍。小二慌忙迎上去:"凌長老!您老怎麼親自上來了?雅間已經備好..."

凌長老擺擺手,目光如電掃過二樓衆人。當看到秦淵時,他的眼神微微一頓,但很快移開。"不必了,就在這兒坐。老夫想聽聽江湖朋友的高見。"

秦淵的身體微不可察地繃緊了。姬月歌注意到他的手悄悄移向了腰間——那裏應該藏着武器。

"是青雲劍宗的人。"秦淵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別抬頭,別引起注意。"

姬月歌低頭喝茶,心跳如鼓。青雲劍宗不是名門正派嗎?爲何秦淵如此緊張?

凌長老一行人在不遠處落座,點了茶水果品。那漢子一桌立刻噤若寒蟬,轉而談論起莊稼收成。整個二樓的氛圍突然變得詭異起來——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裏卻暗流涌動。

"聽說秦嶽的兒子在青林鎮出現過。"凌長老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人聽清,"若有線索報與青雲劍宗,重重有賞。"

姬月歌心頭一震。秦嶽?那不是秦淵的父親嗎?她偷眼看向秦淵,後者面色如常,但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秦嶽?"鄰桌的漢子壯着膽子問,"可是那位...叛出青雲劍宗的秦長老?"

凌長老冷笑一聲。"叛出?他是被七絕門收買的奸細!潛伏我宗二十年,最後陰謀敗露才倉皇逃竄。"

姬月歌差點打翻茶杯。秦淵的父親是七絕門的奸細?那秦淵...

秦淵的手在桌下緊握成拳,但面上依然平靜。他輕輕搖頭,示意姬月歌不要輕舉妄動。

"說起來,"凌長老繼續道,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四周,"秦嶽死前曾盜走我宗一件重要物品。若有發現,務必上報。"

小二適時地送上新茶,打破了緊繃的氣氛。凌長老不再多言,開始與隨從低聲交談。

"走。"秦淵突然起身,丟下茶錢,"慢慢走,別跑。"

姬月歌跟着他下樓,背後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走出聽雨軒,轉入一條小巷後,秦淵的腳步才加快。

"你父親...?"姬月歌忍不住問。

"不是叛徒。"秦淵咬牙道,聲音裏壓抑着怒火,"他是發現青雲劍宗內部有七絕門的人,才被陷害。"

"凌長老?"

秦淵搖頭。"不確定,但極有可能。"他帶着姬月歌七拐八繞,確認無人跟蹤後,才放緩腳步。"趙家莊的滅門案是個機會。同樣的手法意味着同樣的凶手,也許能找到線索。"

"我們該怎麼做?"

"先回住處。"秦淵警惕地環顧四周,"晚上我去探探趙家莊。你留在鎮上,繼續打聽消息,但要小心青雲劍宗的人。"

姬月歌想反對,但知道自己武功尚淺,貿然跟隨只會拖累秦淵。她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那個漢子說的符號...會不會與我家的案子有關?"

秦淵沉思片刻。"有可能。七絕門行事必有緣由,不會無緣無故滅門。"他頓了頓,"你注意到沒有,凌長老提到我父親'盜走'的東西?"

姬月歌回憶了一下。"他說是'重要物品'..."

"是一塊古玉。"秦淵的聲音低沉,"上面刻着與七絕門有關的符文。父親臨終前告訴我,那玉與二十年前幾樁滅門案有關,包括..."他看了姬月歌一眼,"包括姬家。"

姬月歌如遭雷擊。難道這就是七絕門滅她滿門的原因?一塊刻着符文的古玉?

"那玉現在在哪?"她急切地問。

秦淵搖頭。"父親藏起來了,只告訴我一部分線索。他說...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這句話與隱塵如出一轍,讓姬月歌心頭一震。兩人沉默地回到小屋,各自思索着白天獲得的信息。

傍晚時分,秦淵換上夜行衣準備出發。臨行前,他將一把短劍交給姬月歌。"防身用。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開門。"

姬月歌接過短劍,突然說道:"我也想去趙家莊。"

秦淵皺眉。"太危險了。"

"我有靈蛇匕。"姬月歌堅持道,"而且我認得姬家的符文,如果是同樣的符號..."

秦淵猶豫片刻,終於點頭。"跟緊我,一有危險立刻撤退。"

夜幕降臨,兩人悄然出城。趙家莊在鎮外三裏處,遠遠望去,偌大的莊園漆黑一片,在月光下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夜風吹過,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味。

"不對勁。"秦淵突然停下,"應該有官府把守才對。"

確實,莊園大門敞開,不見半個衙役。兩人謹慎地靠近,越近那股腐臭味越濃。姬月歌捂住口鼻,心跳加速。

正門處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僵住——兩具衙役的屍體靠在門框上,面色青紫,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着,仿佛在笑。

"七絕門的'笑裏藏刀'。"秦淵聲音緊繃,"劇毒入體,肌肉痙攣成笑臉。他們...已經來過了。"

姬月歌強忍恐懼,跟着秦淵潛入莊園。院內一片死寂,月光下可見斑斑血跡。主屋大門洞開,裏面黑黢黢的像一張大口。

秦淵取出火折子,微弱的光線下,廳堂內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二十多具屍體整齊排列,全都面帶詭異的笑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如同某種儀式。

"他們在找東西..."秦淵低聲道,檢查着被翻箱倒櫃的痕跡。

姬月歌的目光被牆上的一處痕跡吸引。她走近一看,是一組刻在牆上的符號,與她在姬家廢墟中看到的極爲相似!

"秦淵!"她低聲呼喚,"看這個!"

秦淵快步走來,火光照亮了那些符號。"這是..."他臉色驟變,"七絕門的密文!"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秦淵迅速熄滅火光,拉着姬月歌躲到一根柱子後面。

"搜仔細點。"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那東西一定還在莊子裏。"

姬月歌的心跳幾乎停滯——這個聲音,與四年前那個月夜,她躲在暗處聽到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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