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呼救聲越來越大,秦氏也越來越急。
面對陸棠梨的阻止,陸修遠的冷漠,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玄王身上。
畢竟,他是這裏身份最高的人,只要他發話,琳琅就一定有救!
她立即跑到玄王面前,跪在地上磕頭。
“王爺,求求你救救臣婦的女兒吧!”
見她額頭上都磕出血了,男人才終於開口:“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本王,已經死了的人怎麼還會喊救命?陸琳琅到底是死是活?”
“她......”
陸棠梨搶先一步說:“姐姐當然是死了,大夫已經驗過氣息全無,所以我們才會將她入殮的,難不成王爺認爲我們忠勇侯府會做出草菅人命、謀害親生骨肉之事嗎?”
陸修遠也是一口咬定:“沒錯,琳琅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又怎麼會害她呢?”
如果陸琳琅還活着的消息傳出去,便是欺君大罪。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他寧可假戲真做,讓陸琳琅直接死了!
秦氏急得跺腳,再等下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但她也清楚,如果說出真相,忠勇侯府便會迎來滅頂之災。
“王爺,琳琅可是和親貴女,若有什麼閃失,誰都付不起這個責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您總不能拿一具燒得面具全非的屍體去交差吧!”
“要是再不救,可就來不及了!”
男人的臉色果然微微沉了下來。
數息之後,他終於開口:“救人!”
身後的侍衛立即行動,以最快的速度取水滅火,終於將陸琳琅救了出來。
好在有棺材做庇護,她並沒有被受傷,只是吸入了不少濃煙,不住地咳嗽着。
還沒等她看清眼前的一切,一道身影突然沖了過來將她抱住。
陸棠梨滿臉都是欣喜和激動,語氣也帶着幾分哽咽:“姐姐,你沒死?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夭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緊接着,她卻被狠狠推倒在地。
手臂擦在粗糲的石子路上,一片鮮血淋漓。
陸棠梨瞬間紅了眼眶,臉上泛出一片委屈之色。
“姐姐,你爲什麼這麼生氣,是梨兒做錯什麼了嗎?”
“賤人,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陸琳琅瞪着她,滿眼都是怨恨,仿佛要將她剝皮削骨。
當時,她雖然不能動,卻清楚知道發生了什麼。
傷口被撕扯的疼痛,還有那徹骨的冰寒,最後還差點被活活燒死!
她自顧自發泄着心中的恨意,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看着她的古怪眼神。
陸棠梨連忙解釋:“姐姐,你誤會我了!當時我真的以爲你已經死了,爲了保住你的遺容才出此下策。”
“住口,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姐姐的意思是,我從一開始就還知道你還活着且故意加害你?且不說你墜崖之時我人在侯府,整日沒有踏出房門一步,如何能夠做到未卜先知?”
“因爲......”
陸琳琅也是被氣憤沖昏了頭,差點把真相說了出來。
話到了嘴邊,才恍然想起這件事一開始就是他們自己設局。
看着陸琳琅氣急敗壞的模樣,周圍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大小姐真的復活了嗎,世上怎麼會有如此詭異之事?”
“或許是二小姐先前那個急救方法起了作用,才將她救了回來。”
“她不心懷感激也就算了,怎麼能如此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陸修遠眼看情況不對,連忙喝止:“琳琅,你能夠死裏逃生,除了感激上天保佑,更應該感謝你的妹妹,怎麼可以對她如此無禮,還不快道歉!”
“什麼,你讓我給她道歉?”
陸琳琅怎麼都無法接受。
這件事從頭到尾父親都參與其中,他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剛準備分辯,臉上便挨了一記狠狠的耳光。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之人,再也忍不住尖叫出聲:“你憑什麼打我?”
“住口!玄王面前,不得造次!”
陸琳琅這才注意到周圍的情況。
當看到不遠處輪椅之上的男人時,不禁狠狠打了個寒顫。
再看到父親在男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還有一旁拼命使眼色的母親和如同縮頭烏龜般的宋晏之。
她終於意識到,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脫離的掌控。
蕭璟玄饒有興趣看着這一切,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擊在輪椅上。
“忠勇侯府這出戲真是越來越精彩了,死了的人竟然還能復活,若是皇上知道此事,會不會治你們一個欺君之罪?”
陸修遠膝蓋一軟,一下子跪倒在地。
“王爺,臣冤枉啊!琳琅回來的時候分明已經氣息全無,大夫和在場之人皆可作證。”
“陸侯的意思是,本王污蔑了你,連死人和活人都分不清?”
“臣不敢......”
說多錯多,陸修遠急得渾身冒冷汗。
周圍的人也是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倘若定了罪,牽連的可是整個忠勇侯府,連他們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正當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際,陸棠梨突然站了出來。
“王爺明鑑,忠勇侯府上下都對朝廷忠心耿耿,沒有半分不軌之心。”
“昨日姐姐墜崖,父親悲痛之餘最擔心的便是影響和親,給南朝遭致災禍。”
“好在上天垂憐,姐姐命不該絕,王爺若是顧全大局,就該以姐姐身體爲重,爲她請御醫療傷,而非追究侯府過錯。”
嘶——
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玄王從前帶兵之時,可謂軍令如山,無人敢忤逆。
即便已經雙腿殘疾,在朝中的地位依然舉足輕重,連皇上都要敬他三分。
她區區一個庶女,竟敢如此大膽!
陸修遠後背發涼,眼前發黑,仿佛已經看到了侯府的末日。
想象中的雷霆之怒並未來臨,男人看着陸棠梨,目光別有深意。
“陸二小姐還真是伶牙俐齒啊,只是你如此護着侯府,某些人也未必領情。”
陸琳琅臉上閃過一絲心虛。
但她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就算心 中再不忿也不敢妄言。
等玄王走了,再折磨陸棠梨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