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澤宸發了話,於是和忠帶人親自將楚清婉送了回去,只是靠近儲秀宮之時,楚清婉開口說道:“公公就送到這裏吧,勞煩您了。”
說着,她隱秘的將帶進宮僅有的幾兩銀子偷偷塞在了和忠的手裏。
“請公公吃茶。”
和忠可是姜澤宸身邊的大內總管,雖然說只是一個宦官,但是皇帝身邊的紅人那終歸是不同的,此時奉命送她回來,自己不可能一點表示也沒有。
只是自己身上現在不過就只有五兩銀子,不知道和忠會不會嫌少。
和忠隱晦的顛了顛銀子的數量,面上堆起笑來,說道:“小主真是客氣了,那咱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再謝過和忠,楚清婉從偏側小門又溜進了儲秀宮,一路摸回了自己的房間,打開房門的那一刻,樓靜柔竟然已經回來了。
楚清婉一愣,隨即暗自調整了表情,好讓自己看起來與往常一般,但是無論她臉上的神情再怎樣泰然自若,可是衣服上沾染的泥土卻還是暴露了端倪。
樓靜柔的目光落在楚清婉略顯狼狽的衣裙上,心中起疑,但是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開口問。
看着楚清婉略微有些鏗鏘的背影,樓靜柔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雖然是兩個秀女共住一間房間,但是各自睡在房間的一側,中間有大廳和木質屏風相隔,私人空間的隱私性還是十分不錯的。
楚清婉慶幸樓靜柔沒有開口問她什麼,要不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說。
這身衣服沾了泥土,算是不能穿了,只能褪下來換一件。四肢傳來隱隱約約的痛感,楚清婉低頭一看。她的膝蓋和手肘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手掌上的有蹭破皮的血絲。
楚清婉正準備穿上幹淨衣服的手一頓,就這樣直接不管會不會感染?想起她自己小的時候也有摔跤蹭傷的經歷,但是當時即便是沒有刻意包扎,還想也是會塗一些碘伏一類的消毒藥水。
但是她現在又沒有藥,要是叫太醫的話未免也有點興師動衆了。
要是問起來自己怎麼說,儲秀宮現在人滿爲患,她要是真在儲秀宮裏面摔成這樣,不可能無人知曉的。
她的衣裙這樣長,想必在摔的時候也是隔着衣服的蹭破的,這樣想着。楚清婉將傷口忽略掉,直接套上了衣裙。
正準備將髒了的衣服收起的時候,一張手帕順着楚清婉抱衣服的動作掉在了地上,低頭一看,是剛才在御花園姜澤宸扔在她臉上的那一方,時候也並沒有收回去。
外間傳來關門又開門的聲音,楚清婉心道是羅靜柔大概是又出去了。
將那髒了的衣服放好,楚清婉才轉身將那方帕子收了起來。
想起剛才在御花園的場景,楚清婉不由得皺了皺眉,姜澤宸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真的覺得自己有趣,還是說心情好單純的沒必要難爲一個秀女。
她雖然是美而自知,但是這裏是皇宮,姜澤宸身邊自然是不缺美人的,她沒有自信就那樣一面就讓姜澤宸對他另眼相看,帝王的興趣來的也快去的更快,說不定明天就能將自己忘了個幹淨。
一時間楚清婉不由得攥緊了手帕,想着洗幹淨後要是姜澤宸還記得自己來看自己的時候還給他,要是他忘了,自己也能借着換手帕的借口再主動去見他。
考慮妥當後,楚清婉從床鋪上站了起來,準備先將手帕收起來。
就在這時,外間的門被人強硬的推開。
“楚姑娘可在?”
那嬤嬤的聲音可謂是氣勢洶洶咄咄逼人,楚清婉不由得皺了皺眉。
雖然她們現在還只是沒有品級的秀女,但是到底也是身份尊貴的官家小姐,那嬤嬤說破天也就只不過是宮裏的奴才,連女官都算不上,這樣對她呵斥,本就是不太合規矩的。
除非是……..楚清婉靈光一現,抓住了她的什麼把柄,篤定了她定然是做不成宮妃了,通過爲難她來討好家族背景尊貴的秀女,同時也能殺雞儆猴震懾住其他秀女,好讓後面半個月的規矩教習更加順利。
想起剛才樓靜柔古怪的神情和跑出去的動作,楚清婉一瞬的頭疼,她竟然能在同一天被陰兩次。
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或者是前不久剛見了那最嚇人的皇上,面對此時的場面楚清婉反而冷靜了些。
反正她們又不能怎樣她,頂多就是將她私自離開儲秀宮的事情上報給皇後,皇後又不能直接弄死她,充其量就是將她遣返這輩子不能再入宮。
這不是正合她意嗎。
就算是皇後自己無法定奪問到姜澤宸跟前,那她是被姜澤宸親口赦免的,就更不用害怕了。
這樣想着,楚清婉款款從屏風後面走出來,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氣勢洶洶的來人,開口道:“臣女楚清婉,敢問陳嬤嬤有何要事?”
儲秀宮的掌事嬤嬤不止教習過楚清婉的林嬤嬤一個,還有這個陳嬤嬤。
楚清婉淡淡的掃了一眼一同進來的人,在那嬤嬤的身邊,是一個頭戴珠翠身穿華貴粉色衣裙的女子,臉上帶着對自己不加掩飾的羨慕與厭惡,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勝利者的得意。
楚清婉不由得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就……很莫名其妙啊,她似乎記得自己並不認識她。
再移開視線,那女子身後是有些心虛的樓靜柔,再往後看,是聽到動靜從房中來看熱鬧的秀女們。
陳嬤嬤在擺出氣勢進來的時候,本來覺得看到的應該是一個害怕事情被戳破而緊張慌亂的楚清婉,但是現在看着面前人運籌帷幄不緊不慢的樣子,她自己的氣勢就先弱了下來。
不過都已經走到這裏了,再退後也不是個事啊。
於是陳嬤嬤輕咳一聲,正色道:“有人舉報出姑娘你擅自離開儲秀宮。”
“哦?”楚清婉的聲音一轉,一雙杏眸死死的鎖住了林嬤嬤,問道:“嬤嬤在問罪於我的時候總要講證據。”
“總不能。”楚清婉凌然的目光落在了人後眼神飄忽不定的樓靜柔身上,嘲諷道:“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就污蔑於我吧。”
“誰污蔑你了!”還沒等樓靜柔開口,那粉衣女子就咄咄逼人道:“我記得我們今天上午才入儲秀宮吧,可你現在就換了一套衣裙,是爲何。”
楚清婉剛想要出言譏諷說你家住太平洋嗎管這麼寬我愛換就換。
但是還未等她說話,粉衣女子接着道:“還不是因爲你偷跑出去摔了弄髒了衣裙。”
“放身體有損傷的秀女到儲秀宮是大忌,你要是心中沒鬼,就撩起衣裙來讓我們看看。”
“若是無傷自是自證清白,但要是有傷,那就是來到儲秀宮後摔的,但你若是在宮裏摔了,又怎會沒人看到?!”
聽完楚清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真的是官家小姐能說出來的話嗎?掀開衣裙來給她看,她這不知道這對於女子來說是多大的侮辱?
見楚清婉不說話,粉衣女子還以爲是她心虛,於是轉頭沖林嬤嬤說道:“皇宮怎能容許這樣不懂規矩的人進來,請嬤嬤上報皇後娘娘定奪。”
此時林嬤嬤聽到風聲也連忙趕來,就在爭執不下的時候,遠處傳來宦官一聲嘹亮的吆喝。
“聖旨到——————”